民國1924 北京之春 第九十三章 這就算搶了人家徒弟咧?!
    陳法羅前世其實很少下過讓子棋,因為這廝跟橋本的師傅瀨越憲作一樣,都是自學成才無師自通的傢伙,說起來陳法羅十四歲進科大少年班才開始自己看棋譜琢磨圍棋,十六歲被科大除名之後進的國家棋院圍棋隊,十七歲進入國家國際象棋隊作為挑戰者候選人的專職陪練,十八歲因為同時泡圍棋隊隊花和國際象棋隊隊花腳踏兩隻船東窗事發被國家棋院除名,之後被國家特別機構招募並在十幾年間鍛煉成長為王牌特工!

    陳法羅前世剛進圍棋隊那會,被當作妖孽,無數大佬搶著要收徒,而剛自學圍棋不過兩年多的陳某人,鼻孔朝天一概不理,狂妄的讓人大佬們直咬牙,這廝有狂妄的本錢,那就是居然能跟剛連贏了三屆擂台如日中天的吸氧棋聖下得平分秋色,到後來勝率更是超過六成,而且陳法羅自學時讀的淨是日本棋手的棋書和棋譜,下起圍棋來比日本棋手還要日本風格,所以給吸氧棋聖當上了陪練而不是弟子,要按陳法羅的意思,只要領導敢幹,讓他給吸氧棋聖當師傅他都敢!

    後來要不是這廝滿腦子泡妞整天不務正業不好好訓練和下棋,從第四屆開始至少能當個擂台賽的副帥,可連著犯的幾次作風問題讓棋院領導頭疼不已,下一屆都已經出國到了日本了,最後愣是沒敢讓他上場關了禁閉遣送回國。

    無他,這廝自來熟居然沒幾天跟人家日本棋院派來的女棋手兼翻譯勾搭上了,美其名曰學習日語和考察旅館的服務質量兼指導對方學圍棋,這屬於典型的犯了外事紀律,被遣送回國算是輕的了!可這樣一來,本來一門心思要在這屆擂台賽上揚名立萬的狂妄小子不幹了,回國後直接跑對門去當國際象棋陪練去了。

    陳法羅沒怎麼下過讓子棋,是因為他自學成才,既沒拜過師傅,又沒帶過土地,可這廝平時研究最多的就是日本棋手的棋譜,哈,日本圍棋,要說這一百年來流傳下來的棋譜老大一部分居然是讓子棋,因為多數棋手有段位差,所以對弈的時候,上段要讓下段棋是約定俗成的慣例,事實上,本因坊秀哉正是日本下讓子棋水平最好的棋手,因為他是九段名人,隨便跟誰下至少讓二子。

    而日本主流高段棋手一般也就到了六段開始停步不前,七段八段只有那麼幾個人還是熬了十幾年才升上去的,六段卻一大堆,橋本的師傅瀨越憲作就是六段,比他大九歲的雁金准一也不過是六段,高部大叔從22歲的4段混了20年也才將將是個六段。

    因為日本高段讓子棋的傳統,導致了很多棋手隨著段位的升高而戰績下降,本來麼,高部六段正常跟橋本三段下,至少要讓二子,輸的多一點不奇怪。事實上,橋本自己,也是剛入段的時候戰績最好,升到三段了,被讓的少了,勝率自然就低了不少。

    要說這個時空下讓子棋水平最高的還是秀哉,但陳法羅在圍棋上的水平對於這個時代的棋手實在是超越的太多,所以這盤讓四子的對弈,其實壓根沒有帶來任何懸念,陳法羅的發揮程度可能還不及跟下午逆轉小屁孩吳清源的那盤,但陳法羅完美的大局觀和強悍的中盤戰鬥力,加上一些這時代根本除了吳清源還沒人領教過的新手和次序,高部道平六段被KO的滿地找牙不見,棋局在中盤就戛然而止。

    中盤在黑棋眼花繚亂的追殺和誘拐之下,白棋的大龍被一氣屠盡,已使出了渾身解數的高部大叔,漲紅著臉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時不能相信眼前一切的,是觀戰的橋本和伊籐,這下子所有人對陳法羅先前跟橋本下時只使出了三分功力的話確信無疑!

    陳法羅這盤棋完全是牽著白棋的鼻子在走,寸土不讓每子必爭,被讓了四個子的高部,最後只守住了兩個角和一條邊,其他兩個角和三條邊全部淪陷在黑棋的魔爪之中。

    而白棋在實地落後後對黑棋中腹的打入以白棋入侵者被黑棋全殲而告終,這盤棋或許是高部道平六段這三十年的圍棋生涯中輸的最慘的一局棋,至少盤面上白棋那慘淡的結局看得連觀戰的橋本和伊籐都心驚肉跳。

    尤其是橋本,這時候他確信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青年,絕對是超越自己不知道多少個時代的圍棋王者!跟上一盤陳法羅讓橋本信手發揮不同,這盤棋至始至終都是陳法羅的黑棋在完全掌控全局,白棋被讓四個字的優勢在進入中盤前就已經消耗殆盡,之後就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平心而論,高部大叔這盤棋發揮的其實相當的頑強。

    而且,即使以橋本的眼光,也不覺得高部大叔走出了什麼俗手或者庸手,在陳法羅咄咄逼人的黑棋面前,有幾步棋其實高部應對的比橋本自己能想到的下法還要好,高部道平六段作戰的精神不可謂不旺盛,戰鬥的意志不可謂不堅強,輸棋完全是因為巨大的實力差異!換了橋本,估計在剛進入中盤被搶去兩個角三條邊的時候就絕望的要投子。

    伊籐初段則在觀戰中完全迷失了自我,陳法羅在美少女初段面前展現出來的是伊籐從來都沒見過的圍棋的神秘花園,出神入化的黑棋在陳法羅手中就像一條蛟龍,在整個棋盤上翻滾纏繞不眠不休無處不在,根本不給高部的白棋任何抵抗的機會。

    除了一開始被高部大叔拚死守住的兩個角一條邊,其他地方的白棋被黑棋的各種聞所未聞的手段絞殺的支離破碎慘不忍睹,陳法羅的棋……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對高部大叔下這麼狠的手!小姑娘同情心氾濫,不知不覺早已經替高部大叔淚流滿面!

    「我輸了!陳桑!」高部大叔老淚縱橫,抹了一把鼻涕,臉上卻露出了笑容!看得邊上的橋本和伊籐以為大叔是不是受打擊太大有點錯亂了!

    「高部六段,這盤棋我下的有點過分,讓您受累了!請您多多原諒!」陳法羅很誠懇的低頭向高部致歉,這盤棋黑棋把白棋K的實在是有點過了,這廝其實心裡頗有點不好意思!

    「陳桑,千萬別這麼說,下棋就是要全力以赴的爭勝,這盤棋雖然我高部輸了,但我得到的可比失去的多的多!陳桑……你的棋……博大精深不可測的……讓我大開眼界!收穫多多!」高部大叔唏噓著道,「所以應該是我向陳桑表示感謝才對!」

    說著高部又抹了一把鼻涕眼淚,俯身拜倒在陳法羅腳下,低著頭沉聲道,「雖然只是一盤棋,陳桑你的棋讓我看到了很多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下法和手段,還品嚐領悟到了一些這些下法和手段的妙處,這盤棋對我高部有教導指點之功,請陳桑受我高部一拜!」

    高部這個算起是橋本和伊籐的長輩這麼一拜,邊上橋本和伊籐倆少年作為後輩也不好意思杵在那發呆啊那是不敬啊,倆人趕忙也胡亂的拜了下去。

    陳法羅連忙也俯身回禮,伸手想把高部大叔給扶起來,沒想到高部六段依然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卻抬起頭殷切的望著陳法羅道,「方圓社高部道平在此,越俎代庖,厚著老臉替瀨越殿和喜多殿,拜託陳桑收下橋本宇太郎和伊籐友惠這兩個有天賦的孩子為徒,一切拜託了!」說著高部沖橋本和伊籐使了個眼色。

    高部這麼一說,顯然是確認陳法羅有足夠的資格當橋本和伊籐的師傅裡,邊上剛抬起頭來的橋本和伊籐這會沒敢再發呆,一股腦的又深深拜了下去,嘴裡嘟囔著,「懇請法羅師傅收我們為徒!」

    陳法羅見拐人的目的達到,大功告成,心裡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過這廝摸著自己的腦袋還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道,「這就搶了瀨越和喜多殿的徒弟?怪讓人不好意思的!高部殿,你覺得這合適麼?還有橋本伊籐,日後你們師傅找過來我可怎麼交待啊!」

    橋本和伊籐只管把眼睛望著高部,顯然大家都默認了高部這廝要當當英雄,要背就背黑鍋的身份了,高部大叔自然當仁不讓挺身而出,自信滿滿的道,「方圓社和他們師傅那裡,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拍電報回去解釋一切!絕不成問題!方圓社其他年輕弟子,不知道陳桑你願不願意也收為徒弟的?我看國內還有好幾個傢伙雖然比橋本和伊籐略遜一籌,但如果得陳桑好好培養還是大有所為的!」

    高部這麼一說,陳法羅倒真想起一個人來,於是問道,「高部殿,我聽說日本國內年輕一代弟子,橋本之外,還有個叫木谷實的小傢伙,不知道天賦如何?」

    高部一呆,怎麼陳法羅這個妖孽連木谷實都知道?「其實木谷實早先還是橋本的師弟,不過到了東京拜的是鈴木為次郎六段為師,這個小孩子也是天賦驚人!橋本,你這個師弟你最瞭解了!你來說說看」高部把球踢給橋本宇太郎!

    橋本三段愣了愣神,遲疑的道,「木谷師弟……也是很有天賦的選手,今年15歲剛入段,不過我是受不了他那個磨蹭勁,明明只要1分鐘就能下的一手,他沒準會花上半小時長考!」說起來木谷的天賦比橋本略差一點,但貴在後天很努力,所以雖然入段比橋本晚一年,在前世後來棋正社跟日本棋院PK的時候木谷這孩子曾經有過輝煌的十連勝!顯然橋本對這個師弟的磨工是深有懼色!

    「這麼看來,木谷這孩子,是一個善於等待對手犯錯的選手咯?!」陳法羅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還看了橋本一眼。

    橋本聽了臉上一紅,心道,「難道師傅這是批評我下棋太毛糙不成?不過就是木谷也來,不還得叫我大師兄!嘿!可見拜師可真得趁早!」這還沒正式拜師,橋本這廝已經很以陳法羅的大徒弟自居咧!

    陳法羅這就算搶了人家的徒弟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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