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了!請您原諒!」一身藝伎裝扮修長脖頸全部塗白的姑娘首先反應過來,連忙掙脫開來在榻榻米上退後了一步,俯身下去行禮道,頭都快抵到了榻榻米上,中文說的相當標準,對面摟著身邊的藝伎已經在卿卿我我互相餵酒的段公子愣了一下,轉過頭來問道,
「怎麼?你們認識?」眼神裡多了一份訝異,心想我這未來妹夫也太那個啥吧,這不剛到天津大半天連在在這種地方喝個花酒都能碰見老熟人?
「啊,哪能呢,是我認錯了人!」陳法羅反應也不慢,既然眼前的姑娘不願意相認,那麼他也不必要太過招搖,雖然他確信自己不會認錯人,「我還以為遇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姑娘呢,沒想到是看錯了,眼前這姑娘比我認識那位可漂亮溫柔多了,來來,再給爺擦把臉,這芥末辣的,真給力!」
陳法羅沖段宏業笑著揮了揮手,「你們忙你們的,別把時間浪費到我們這」說著俯身一伸手又捉住了身邊姑娘匍匐在榻上的玉手,順勢一拉,身穿紅色錦繡和服的姑娘便被他拉入了懷中。
溫香軟玉在懷,陳法羅一手捉著姑娘的手,一手摟著姑娘的腰,當真燈下看美人,越看越歡喜,眼前的姑娘一張俏臉略顯清減,薄施粉黛,一雙妙目雖然像似有點緊張微微閉著,長長的睫毛輕輕在顫抖,看上去眉眼如畫,陳法羅心情大好,摟著姑娘忍不住就要吻上櫻唇。
沒想到姑娘身體一滑像個泥鰍一樣側身輕易的就躲過了陳某人的大嘴,而且側身不是往右而是往相反反向,不經意姑娘左手掌心已擋住了陳某人撲過來的身體,同時手肘下沉壓住陳法羅的臂彎,看上去整個人都為了躲開那個吻而倒在了陳法羅摟著她的臂彎裡,盤著的髮髻上插著銀釵,露出的寒芒尖頭就抵在陳某人的下巴處。
表面上看兩人滾在一起姿勢更曖昧更緊密了可這個姿勢陳某人的大嘴是怎麼也侵襲不到姑娘的櫻唇,而且抵在下巴處的寒芒讓這廝不敢輕舉妄動,陳法羅納悶啊,好好的吃個宵夜喝個花酒居然讓人用腦袋抵住了要害,江湖真是太險惡了!但是美女在懷叫他就這麼推出去,那可不是陳法羅的可選項!堂堂外交部情報司幫辦,身手差到連個藝伎都對付不了了?傳出去還怎麼混?
「你給我放規矩點!」姑娘趴在陳法羅的肩膀上,壓低了聲音道,「沒想到,居然是你這個賭棍加色狼!怎麼,你居然還有錢來這等場所揮霍?你個敗家子!」
「可不就是我,誰敗家了!哎……疼……疼……你能不能把頭上那銀釵收回去點,下巴都快給你頂破了,哎哎,哪家姑娘的銀釵會磨的這麼尖啊!」陳法羅的腦袋使勁往後揚,架不住姑娘順勢跟著往前頂,這姿勢陳法羅連姑娘的臉都瞅不著,光看見姑娘白皙的脖頸以及背部衣領,那可就相當辛苦彆扭。
「那你可放規矩點!要不然姑娘失手傷了你丟了小命可別怨別人!」姑娘壓低聲音惡狠狠的嚇唬著眼前這個她評價頗低的賭棍色狼小混混,心裡直納悶這廝看上去居然比上次混的更風生水起了,對面那個姓段的可是段祺瑞的大公子,怎麼眼前這小混混居然有能力成了段家的座上客??
「嗯嗯,我規矩著呢,放心,少爺我的小命很金貴的,咱萬事好商量不是嘛」陳法羅趁著姑娘鬆了點勁趕忙把姑娘身體扶正,由此讓自己下巴離開了姑娘銀釵的威脅範圍,心想角色扮演這個難度越來越大了,剛才一個弄不好破皮流血破相了回家段府那幫丫頭內眷還不得哭死啊。這還沒過門呢姑爺的臉就破相了!親娘咧,這影響仕途啊!
「陳公子,讓彩子給你斟酒,剛才真是失禮了!」一秒鐘前還是帶刺的玫瑰,轉臉姑娘又進入了藝伎的角色,風情萬種溫柔體貼起來,弄的陳法羅心裡一緊又一蕩。心道,「自己在美女面前的反應怎麼越來越遲鈍了涅,還是說?眼前這妞……天生有一種讓人放下警惕的本事?」
「好說!來,跟爺喝個交杯酒,相見就是緣分,良辰美景姑娘你當前,今日陳某無醉不歸哈」陳法羅駕輕就熟的抄起酒瓶給姑娘面前的酒盅滿上,端起自己的酒盅,凝視著姑娘的美目道,「彩子,多好聽的名字,就是今後叫陳彩子也是響噹噹金不換哈,來!咱們乾杯!」
姑娘既然這會扮演的是陪酒的藝伎,相必也是受過專門的訓練,於是並不矜持,大大方方的拿起酒杯和陳某人喝了一個交杯酒,帥哥美女近距離的曖昧使得雙方心裡都不自覺的一動。
姑娘近距離打量著眼前的斯文痞子覺得這廝長的還真不壞,可惜人又痞又色,整天混跡賭場舞廳喝花酒的地方,看來人品是好不到哪去了,可這廝膩歪人的本事還真不小,像自己這樣久經考驗和磨練的職業人士,被他這麼動手動腳溫存的時候心裡居然也會沒來由的一緊又一蕩。
陳法羅趁著喝交杯酒的機會深深的嗅了一下姑娘身上散發出的芬芳,一臉陶醉的模樣,等喝完了杯中的酒,陳某人居然拿起筷子敲了下碟子,搖頭晃腦的吟道,「輕輕的我來了,正如我輕輕的走,招一招手,喚來了天邊的一絲雲彩……」這廝直接剽竊篡改了後世徐志摩於1928年重遊康橋時做的詩。
吟完了順勢拉過身邊聽的專注的姑娘,深情的凝視著對方的雙眸,魅惑的道,「彩子,你就是我喚來的那朵雲彩,我們是有緣千里來相會,莫使金樽空對月哈」
姑娘臉上一紅,倒沒有掙開陳法羅的魔爪,陳某人見有機可乘,順勢就又把姑娘摟進了懷裡,當然,這次他提前把人家的銀釵尖推進了髮髻裡。
「好!好詩句!我說兄弟!你不做詩人太可惜了!」對面摟著姑娘一張嘴在人家身上拱來拱去醜態百出的段大公子,本身就是個附庸風雅之人,聽了這句子居然百忙中還騰出嘴來誇上一嗓子!接著揮下手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不用管我們」說著又和身邊的姑娘膩在一起,惹的那穿粉色和服的藝伎吃吃的嬌笑不已。
「彩子,這首詩是我即興新做的,用來紀念今晚我們的相逢,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再遇彩子」,送給你好不好?」陳法羅拿出哄文學女青年的手段來,渾忘了身邊這個姑娘,到底是哪國人都還沒搞明白。看長相那當然是亞洲人了,這會兒人家是日租界櫻之舞居酒屋的日本藝伎嘛,不是日本人就是朝鮮人對吧。
可陳法羅和姑娘的初遇可是在瑪格麗特公主號豪華郵輪的賭場裡,當時人家是賭場的領班美女胸牌可是掛著斯崔特,這名字怎麼也不像亞洲人對吧?這個姑娘不簡單哈!不過陳某人色令智昏也不是第一回了,反正重要的是現在,姑娘在自己懷裡不是嘛,泡自己的妞,讓別人去想,陳某人只是一貫跟著自己的本能走著而已
「……陳法羅,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詩真是你做的?……聽上去……真美……」懷裡的姑娘喃喃的道,似乎還沉浸在陳某人號稱即興而做的詩句意境中,「……聽起來這首詩透出的是一種哀而不傷的別離意境……可名字又是重逢的意思,這真是你做的詩?」沒想到姑娘漢學的功底非常深厚,居然能聽懂原詩的意境,嚇的陳法羅心虛的趕緊打岔,急著解釋道:
「當然是我做的,我不過是那天午夜時分找你不到,心有慼慼,所以今天重逢的時候感覺內心特別激動,想起那晚的別離哀傷,今日重逢的喜悅,這才做成了這麼一首詩!」說著又祭起耽美派迷魂大法,用最誠摯最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姑娘有點迷離的雙眸,一副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人看的樣子。
彩子心道這廝居然有這麼純情?上次自己的任務臨時出了變化提前緊急撤退,才沒有在賭場繼續跟這斯文痞子繼續把曖昧鬥氣的遊戲玩下去,難道說,這廝真的贏到了粉色籌碼半夜滿世界找過自己不成?姑娘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信?」陳法羅辟里啪啦在自己身上一通上下亂摸,果然像變戲法一樣摸出一枚漂亮的粉色籌碼遞到姑娘面前,笑著道,「瞧,這不就是那枚粉色籌碼麼?我一直貼身收藏著,總覺得還會再遇到你,你看我們不是重逢了麼?」其實這廝心裡對自己說,「得虧著沒被我弄丟了!5000大洋哈!下次可不幹這傻事了,五千大洋可是能再買一隊十二釵美女了」
彩子呆呆的從陳法羅手中接過粉色籌碼,用手指摩挲輕捻了一下,籌碼做工非常精緻,正面是5000的阿拉伯數字,反面是瑪格麗特公主號的船標,果然是一枚瑪格麗特公主號郵輪豪華賭場上的特製的頂級籌碼,貨真價實的原裝貨,如假包換!在太古洋行下屬的博彩公司隨時可以兌換成現錢。
「難道當真和這廝有一段新不了情?」彩子心裡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