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哈!那太簡單了。」史文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我這個老瞎子眼睛雖然看不見了,但無論什麼人的一舉一動,卻都瞞不過我……檢事小姐你在聽別人說話的時候,交替觀察著對方的眼和嘴,這正是犯罪心理畫像研究者特有的動作。」
沒有理會目瞪口呆的房凌薇,史文上校點上了一根煙,吞吐幾口,繼續說道:「回歸正題吧,正如下等兵剛才的說法……不論是不寒而慄,還是不幸短信,都有著強迫觀念植入他人意識這個共同點。」
「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些跟不上節奏的房凌薇出言問道。
李利翁解釋道:「也就是強迫性思維,也可以理解為思維內容障礙。應用在現今的城市異聞中,多見一些強迫性恐懼,比如很多看到棺材、出喪、或者某件事物,會立即產生強烈的厭惡感或恐懼;然這樣東西其實並不存在足以令人本能為之懼怕的地方,但就是控制不住,而這正是強迫觀念所造成的。設想一下,如果周圍的人不告訴你糞便很髒,你會覺得它髒嗎?套用在這兒,簡單的說,創造異聞的人,往往會向人灌輸『你不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會如何如何』;當這種強烈的觀念被植入聽者大腦以後,很容易產生一種精神脅迫。」
「這樣啊……」房凌薇沉吟道:「可是……這跟預知夢又有什麼關係?」
史文上校解釋道:「持有相同強迫觀念的人,其心理狀態自然也會十分相似,恐懼心理、不安感、獲救願望……而人的夢境也取決於他的心理狀態。」
房凌薇問道:「那您的意思就是說,相同心理狀態的人,就會有相同的夢境?」
「哼哈!正是如此。」史文上校補充說明道:「要和特定的某人共有同樣夢境,只要將其誘導至相同的心理狀態便可。」
李利翁一直聽者,並沒有發言。他總據的想要引導人類的心理狀態,這種事做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如果只是想導致恐懼或不安的心理狀態,那也許只用些異聞及鬼故事便足夠了。
像是摸透了李利翁想法似的,史文上校又道:「所謂的心理誘導,不僅僅只有對夢的引導。很早以前,許多恐怖電影就運用到心理誘導的手法了。」
「上校,你能不能說得明白些?」這下,可連李利翁都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史文上校微微一小,說道:「解釋起來很簡單……恐懼電影中的心理誘導,目的是造成強迫性恐懼。其手法,則是把虛擬恐懼,轉化為真實恐懼。打個比方……如果不看恐怖電影,只聽恐怖故事,那即便你感到恐懼,也是看不見摸不著,沒有真實存在過的;而換作電影界面,導演則能將恐懼具體化,形成真實存在的恐懼,從而向你大腦灌輸稱之為的『幽靈』的東西,仰或是『死後世界』。而事實上,這些東西即便存在,也不可能有活人看到過。但幾乎所有看過恐怖電影的人,心中都會不自覺的認為,幽靈或者死後世界,都應該就像是電影中描述的那樣。」
「可是……也應該有許多看過恐怖電影的人,不相信其中情節的呀?」房凌薇這麼說不是沒有理由,因為她就是這類人種之一。
史文上校笑著搖頭,上前拍了拍李利翁的肩膀。後者會意,轉而回答道:「所謂的強迫觀念,若非不要植入,一旦植入,即使你不接受,潛在意識也會進行承認……例如,有人告訴你,做夢如果被人追殺,千萬不能回頭看,一回頭就再也醒不過來了……聽到這些話,你或許會不信,但這種觀念只要進入你的大腦,就會成為你的精神負擔,你的深層心理中就會為這樣的恐懼所束縛;如果你哪天真的夢見這樣的情況,既然你不相信,恐怕你也不會選擇回頭才是。同樣的,即便你不相信恐怖電影中描述的死後世界,但一旦有人提到死後世界,你腦海中自然而然,就會根據恐懼電影裡所塑造的死後世界。這即是所謂的強迫意識,那可並不是人所能掌控的。」
另外,筆者小柳在這裡說個題外話。深層心理即是無意識世界的一部分,如果深層心理被恐懼所束縛,人就會在無意識間感到恐懼。
房凌薇沉思了片刻,下結論道:「也就是說,徐若穎被人灌輸了強迫觀念,導致她的深層心理產生恐懼,以那樣的狀態入睡,自然而然就會夢見那種東西了……」
「我也經歷過那種事耶!」與滿臉凝重的房凌薇不同,夏蕾還是一臉天真的樣子。
看見她這副表情,房凌薇流露出了再明顯不過的不屑之色。
然夏蕾卻並不在意,說到:「我小時候,曾聽朋友說過這樣的事……」
她一邊說著,一邊注意眾人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想在眾位學者面前表現一下,又害怕受到傷害似的。
「如果夢中有個叔叔問你:『小朋友,叔叔那兒有許多好吃的東西、還有很多好玩的玩具,跟我走嗎?』如果不回答『媽媽在叫我呢』,就會被勾走魂魄……聽了這故事之後,我害怕的不行,畢竟那時候我才只是個孩子呢。」
許是為了增加故事的臨場感,夏蕾說著用雙手將自己抱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來,繼續說道:「然後在當晚夜裡,我果真夢見了有人對我說:『小朋友,叔叔那兒有許多好吃的東西、還有很多好玩的玩具,跟我走嗎?』我不知不覺被吸引了過去,可是卻嚇得說不出話來,一下子就醒了,第二天平安的迎來了朝陽。只是……夢中我身處在一個漂亮的公園裡,那應該是我從來沒看見過的……」
說到這而,她臉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疑竇的神色。
「可是,在那個禮拜的週末,我爸爸帶去出去玩,居然來到了跟夢境中一模一樣的公園。」
房凌薇好不容易等她說完了,不高興的樣子擺在臉上,毫不顧他人面子的說道:「你是在說謊,對嗎?」
李利翁聞言不由心想:『這個房凌薇,她到底是不是成年人?跟一個孩子較什麼勁?』
「我賭上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那個故事絕對是真的!現在回想起來,沒準那還是個預知夢呢!」她說到「下半輩子幸福」時,眼角瞥了李利翁一眼,只是這個小東西沒人注意得到。
房凌薇聽罷,眉毛果然豎了起來,說道:「抱歉,我打斷一下,夏小姐……你那些不切實際的話題就不能找個時候再說嗎?我現在可沒功夫跟你作不科學的閒扯。」
夏蕾顯然也發怒了,她提高了聲音問道:「閒扯是什麼意思?」
雖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卻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如此不對盤,還當著史文上校的面就這樣吵了起來。
「哼,我什麼意思?我還得問你什麼意思呢!都二十一世紀了,你認為那種妄想般的不科學論調,在當今社會還站得住腳嗎?」
夏蕾嘴角氾濫出一抹躍躍欲試的笑意,這幾個月來,她先後獲得了兩名語言大師知道,辯才自然是突飛猛進,如今房凌薇此舉,實可謂撞上她的槍口。
「最基本的犯罪心理學我可也有學過,其中充分肯定了對未知事物的推測態度。並且我們人類即使是現在,對大腦及神經的研究,還是非常片面……房檢事你又有什麼根據說科學足以解釋一切?話說回來,你那固執死板的思維方式,根本就不配談科學!愛因斯坦也說過,想像力比什麼都重要!」
夏蕾說著,伸出食指,凌空點穴似的戳著房凌薇的心窩。這個動作,簡直就和李利翁在法庭上的招牌式動作一模一樣。而卻又苦於她所說的句句是理,無話可說之下,直把房凌薇氣得七竅生煙。
「還有,你那……」
「夏蕾!要吵外面去吵!」對此情形不甚厭煩的史文上校,終於出言制止了戰火蔓延。
「哦、我……」
史文上校顏詞懼厲的喝道:「我教你這些東西,可不是讓你吵架時用的!」
「我、我不敢了嘛……」應該是擔心這樣下去會被趕出師門,夏蕾擺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老老實實停止了與房凌薇爭吵。
史文上校轉過頭來,淡淡的說到:「總之,有關共有夢境的事,我只能給你們這麼點幫助了,你們請回吧。」
「不,這些已經非常值得參考了,謝謝您,史文上校。」
李利翁說著,將頭深深低下。他這副模樣,無論夏蕾還是房凌薇,那真都是第一次看見。兩人心中不由驚訝,暗想:『能讓李利翁這種尊敬,看來這老頭果然是有大本事的。』
「哼哈!這樣就好,那我要去授課了,不送你們。」說完後,他摸索了幾下,抓到導盲棒,掙扎著站了起來。
房凌薇不由好奇,夏蕾和李利翁都是史文上校的學生,卻為何在這時候,沒上前去幫他。
離開房間之前,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史文上校說道:「對了,我們兩似乎很久都沒一起吃飯了。找個時間來我家吧,我弟媳婦做的羅宋湯還能入口。」
「我會的,史文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