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保護徐若穎的工作交予給學寶堂之後,李利翁和房凌薇又來到了戶城師範大學。
被鬱鬱蔥蔥樹木包圍著的社會人文學院裡,駐留住著一位李利翁的啟蒙老師。
踏入學院大樓,經過幾間熱鬧的研究室以後,兩人來到了大樓對裡端的目的地。似乎無論何時到來,這兒都是那樣的安靜。
「啊!李利翁!」剛推開研究室的門,就聽見了驚喜歡快的聲音。
站在李利翁身前的,是一位精緻猶如瓷娃娃般的漂亮女孩兒,顧盼間儘是春潮萌動的朝氣,笑容足以感染任何人。
自從馬戲團事件之後,李利翁便得知了夏蕾志願要報考戶城師範大學,那可是他的母校,或多或少,也有些其中的門路。故而李利翁找空與校內的熟人聯繫了一番,就在社會人文學院給夏蕾找了一個學習機會,這樣,讓大學裡的教授們都對夏蕾上些心,等高昇大考試時,即便是分數差點兒,也不打緊,睜隻眼閉只眼,將夏蕾招收進門。
話說回來,雖然夏蕾非常希望可以進入法學院,畢業以後成為一名律師,可李利翁卻並不覺得她是那塊料。在此不得不承認,似房凌薇這樣的科學主義推崇者,是最適合從事法律工作的;而夏蕾恰恰存在著許多女孩子的通病,那就是對羅曼蒂克及神秘主義有著盲目的狂熱,說出來的觀點,也常常是沒邏輯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你是來找大校的吧?哇!是不是又有什麼事件發生了?」夏蕾一臉期冀的看著李利翁,似乎從上次協助他偵破馬戲團事件之後,她就已經迷上了這種追逐真相的感覺。
然這次有著房凌薇在旁協助,李利翁自然不能帶夏蕾在身邊,不然豈非冰塊遇見烈火,鬧騰不休了?所以他以苦笑應付了過去,沒就接話。
「小夏,你這樣讓下等兵很為難的,把嘴閉上一會吧。」從她的身後傳來一個略顯低沉的男聲,他說話的語氣裡帶著鏗鏘,聽上去沙啞,但很有精神。
這時一名年約六十上下的老男人出現在了李利翁的面前,他的身材並不高大,卻很結實;他的頭髮雖然並沒有打過發蠟,但顯然是經過仔細的修剪與整理,配合他一絲不苟的穿著,令人感覺到這個人應該對生活非常講究;從那張不再年輕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他春風得意時的俊朗神態;但一雙空洞沒有光澤的眼睛,卻訴說著死寂寂的現實——沒錯,他已經瞎了。
今天李利翁要來這裡找的,正是這個稱呼他為「下等兵」的老男人。
「嘿,這麼久沒見,看到史文上校還是那麼精神,我就放心了。」
「哼哈!一個老兵罷了,離棺材就只剩下一步嘍。」
史文上校,就是這個堆滿了各式資料地研究室的主人,過去他是已故王元帥的首席幕僚,而今,卻成了戶師大轉聘的民俗學學者。
以專業軍、政作為本行的他,在社會學、民俗學上,也有相當大的成就。最值得一提的是他對於許多學說的見解,堪稱精闢獨到,絕非尋常沽名釣譽之流可以相提並論的。
史文上校不喜歡吵鬧,因此很少會去上課,多數時間,也只是拿這薪水,在研究室中作試驗、寫論文;而教授圈裡,很大一部分對史文上校抱有敵意的傢伙們,稱呼他為「愛喊叫的蝙蝠」。
事實上,史文上校是位演講專家,以激情著稱。故而「愛喊叫的蝙蝠」這個外號,也不能說沒有來由。
「史上校,我想問件事,就是不曉得你有沒有時間?」李利翁單刀直入的說道。
「嘿,下等兵你提問題之前,難道不先介紹一下身後那位女士嗎?」
想必應該是房凌薇身上的香水位引起了史文上校的注意,他攔住了李利翁的話茬,這樣說道。
「啊!瞧我,見著您都忘掉介紹了。」李利翁回過神來,說道:「這位是我目前的調查搭檔,戶城檢查院的檢查官,房凌薇。」
於是,一直站在李利翁身後的房凌薇,走到了史文上校的面前,說道:「你好上校,我是房凌薇。」
「嗯,你也好,多謝你照顧下等兵。」
兩人輕握了握手,而站在一邊的夏蕾,笑嘻嘻的看著李利翁,似乎正在笑話他居然跟那個魔鬼檢事做起了搭檔。
李利翁見狀心裡不由不爽,轉而使壞似的介紹道:「房檢事,這位是史文上校的學生,夏蕾小姐。那次馬戲團事件裡她是我的助手,你應該也見過才對。」
被突然間趕鴨子上架,夏蕾愣了愣,隨即只能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道:「房檢事你好,我是夏蕾,是史文上校的學生,專愛調查一些無法用科學道理解釋的神秘事件。如果你有這樣的案子,可別忘記通知我啊。」
李利翁聞言不由打趣道:「嘿,我說夏蕾啊……你什麼時候會調查案件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當著外人被戳穿本來面目,夏蕾難免氣惱,轉而向史文上校,撒嬌似的說到:「老師~~~那下等兵又欺負你的學生啦!你要為學生作主啊!」
「我可不記得有你這麼個學生,哼哈!」
沒想到史文上校也幫著李利翁欺負自己,夏蕾的臉額「撲」一下,就鼓了起來。
「哼哼!」房凌薇咳了兩聲,似乎提醒三人別忘記自己的存在。
她說道:「夏小姐你好,這應該是咱們的第二次見面了吧?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正確、客觀的對待科學。」
說著,她假裝的笑顏,伸出手來。顯然,夏蕾之前那句「專愛調查一些無法用科學道理解釋的神秘事件」,激怒了她。
夏蕾也毫不示弱的示以更加明顯的假笑,說道:「哪裡哪裡,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很多無法用科學道理解釋的事兒嘛~~~我只不過是實事求是罷了。」
看樣子,這兩個格格不入的存在,只在這第二次見面,就產生了難以磨滅的敵意。
「嘿,下等兵,快說你有什麼事想要問我。」應該是不願意捲入女人間的冷戰,史文上校強行轉入了正題。
「哦!」李利翁反應過來,緩緩敘述道:「其實是有關這樣一件案子的事兒……」
接著,他從在超自然案件調查室裡遇見徐若穎開始,一直到貓屍事件,按照順序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史文上校始終都沒有開口,而是繞有興趣的聽著李利翁的訴說。那雙黑洞洞的眼珠,全然看不出是在想些什麼。
而由中途開始靜下心聽起的夏蕾,好幾次都想插嘴,不過礙於史文上校在旁,似乎被那用無言的氣勢給制止住了。也幸虧這樣,李利翁的話才沒被打斷,順利的將全部經過說完。
「哦……你們是想問夢的共有?」史文上校問道。
「是的,我也知道您一時很難相信……」
「不,這事兒並非沒有可能。」李利翁還沒說完,就被史文上校打斷道。
這句話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特別是夏蕾,兩隻眼睛顯然已閃閃發亮了。似乎這樣的話題,最能提起她這樣子小女生的興趣。
只聽史文上校說道:「但凡只要是城市裡流傳的異聞,都有一些共同點。」
「城市異聞……共同點?」
李利翁小聲嘟噥,心裡卻倍感奇怪。他問得明明是有關預知夢的事兒,而史文上校卻提到了完全不相關的東西。但出於對史文上校的瞭解,李利翁相信將他的話聽到最後,一定就能得出自己想要找到的答案。
「比如說感到不寒而慄的時候,要點起香煙,才能被鬼趕走……這個異聞你們聽說過嗎?」
李利翁點了點頭,這樣的說法,他確實聽說過。之所以會不寒而慄,那是因為鬼就在你的身邊,如果不予理會恐怕會被它纏上。而點一根煙,就等於點一根香,這樣就能講鬼趕走。
「哼啊!還有……」史文上校繼續說道:「收到一些短信,上面說如果不將該消息轉發一定的人數,就將遭遇不幸……這種東西應該經常會遇見的吧?在手機尚未得到普及的時候,一般都是通過口傳,或是以信件形式傳播的。」
「我也收到過啊!那是中學時候,我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短信,害怕極了呢。這些短信究竟最早是哪兒來的呢?我猜……很可能是電信局為了促進收益而搞出來的!」一直在旁興致勃勃,坐立不安的夏蕾,總算還是忍不住插進話了。
史文上校沒有理會她,而是向房凌薇提出了問題:「檢事小姐,你能看出這兩樁事例的共同點嗎?」
本來期待著會採納自己建議夏蕾,見對方根本鳥都不鳥她,不由又生氣的鼓起了臉額。
「啊?問、問我?」房凌薇顯然沒有料到這幕,試著努力去思考這個問題,以不大確認的口吻說道:「我認為……但凡這樣傳聞,多數是說如果不按照吩咐的去做些什麼,就會發生不幸。」
史文上校點了點頭,說道:「這也算是一個共同點吧,但不全面。」
「上校您是說還有其他共同點?」
「哼哈!」史文上校提高了聲音說道:「那個共同點,正和你今天要問的事有關!」
說著,老兵以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等待著房凌薇的回答,可後者仍舊是什麼都想不出來。
「強迫觀念。」
正當房凌薇想回答「我不知道」的時候,李利翁這樣小聲的從旁出言道。
「哼啊!非常正確。」史文上校誇獎了李利翁一句,轉而對房凌薇說到:「這位檢事小姐,你在鑽研犯罪心理畫像之前,不如先精修一下犯罪心理基礎比較實際。」
房凌薇面色微變,立即對這句話作出了反應:「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