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基伯菲爾是從去年下半年才聲名雀起魔術界新星,說是新星,其實就他在中國本土影響力而言,已不亞於任何演藝圈巨星了。
尤其是讓他一夜成名的那個魔術,空中迴旋,確實在國際上獲得了相當數量的獎項,諸如世界魔術協會頒發的藍彩金牌、還有年度最佳魔術大獎、最佳魔術師大獎。
就歷史性而言,華裔魔術師中紅到他這個地步的確實從沒有過,這或許也正是他足以驕傲的資本吧。
而他之所以能在夏蕾這些少女中取得如此高的人氣,很大程度上應該是他的表演習慣,以及穿著品位上符合了他們這一代年輕人的口味。
話說回來,看著這傢伙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異打扮,李利翁真是有夠為祖國的下一代堪憂。
『難道今後就是人妖的天下了嗎?』懷著這個奇怪的念頭,李利翁突然有一種想要加入外國國籍的想法。
當然,這只是說笑而已,事實上,對於這個生他養他的國家,李利翁還是很具備忠誠心的。
想到這,他問道:「對了,基伯菲爾先生,聽說你剛跟戶誠馬戲團簽了專場演出合同?」
基伯菲爾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你這個小司機很懂行情嘛?所謂的大魔術絕不是讓你在電視機前看的哦~真正身臨魔幻的視覺感受,只有在現場你才能體會得到!」
李利翁想了想,又說:「可是,戶誠馬戲團雖然在我們當地很有名氣,但比起國際上許多知名的馬戲團就差很多了。像你這樣偉大的魔術師,怎麼會跟這種又老又臭的馬戲團合作的呢?」
「嘿嘿……」基伯菲爾被李利翁的馬屁拍得眉開眼笑,連語氣也客氣了許多,擺了擺手說道:「我說您這就不懂了吧?正因為戶誠馬戲團爛,並且爛到家,我才會和他們簽約。這才能借此證明我人氣可以讓二流馬戲團成為一流馬戲團!這才是我威克·基伯菲爾最厲害的大魔術!」
這段談話令李利翁瞭解到,基伯菲爾似乎對於自己的魔術極有信心。許是他太年輕了,並且獲得了太多的成功,為此變得有些以自我為核心。
沉默了一會,他又開口問道:「那昨天晚上表演結束之後,馬戲團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說昨晚的事啊?」基伯菲爾的神態很自然,彷彿在說一件別人的事兒似的:「還不就是團長被哪個渾球殺掉了麼?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被哪個東西給砸死了,連雪地都給壓得窪了。」
「那您為什麼會被帶到這兒來?」李利翁的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這使基伯菲爾心裡有些發毛,他說道:「我、我只是被帶到這兒詢問一下情況罷了,因為最後一個和團長見面的就是我啦。」
「不是被逮捕嗎?怎麼和新聞裡說的不一樣……」這時,夏蕾恰逢其時的插上了一句。
「逮捕?」基伯菲爾不置可否的笑了,他說道:「我可是本世紀最偉大的魔術師啊,你以為他們憑什麼能逮捕我?嘿,聽著,我只是來這兒給他們提供一些破案線索而已,沒別的了。」
看來,這個傢伙似乎並不清楚他眼前的境況是多麼危急。
但李利翁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兒,顯然,基伯菲爾為什麼會最後一個與團長見面,這將是一個破解迷題的關鍵。首先基伯菲爾既然是最後一個與團長會面的,那顯然就不具備案發當時的不在場證明,不然警方也不會把他找來這兒;再言之,如果說基伯菲爾不能證明自己沒有殺過人,其他人都有不在場證明,而他卻沒有,如果以排除法來計算,他這頂嫌疑犯的帽子是戴定了。
如此想到,李利翁不由對他和馬戲團團長的交談內容大感興趣:「能告訴我你和被害人談了些什麼嗎?」
基伯菲爾眉頭一挑,故作隨意的說道:「哎呀,這都是些粗俗的事啦,也就是合同之類的,相信你不會有興趣知道的。」
雖然不清楚基伯菲爾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李利翁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個人妖一定在說謊。
『死到臨頭還嘴硬,真是沒救了。』這樣想著,李利翁不由為基伯菲爾歎了口氣。
從西裝的內插袋裡掏出了律師執照,李利翁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雅韻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李利翁。」
「律師?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基伯菲爾好奇的問道。
李利翁沒有說話,一臉漠然的看著基伯菲爾。
這令他察覺到了些不對勁,他轉問夏蕾道:「我說甜心,剛才我就有點兒好奇了。似乎你……一直在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我啊?」
夏蕾猶豫著是不是要告訴他實情,李利翁已經搶道:「誰讓你涉嫌殺人呢?」
「啊?怎怎怎、怎麼可能嘛~~~」基伯菲爾聲音有些打顫,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可是,大、大魔術師啊!可、可是威克·基伯菲爾啊!」
「然後呢?」李利翁的語氣冷硬似冰。
基伯菲爾愣了愣,說道:「是、是超級大明星啊!」
「還有呢?」
「合、合同一大堆啊!」
「所以呢?」李利翁面無表情的說道:「所以你認為警方會因為這種理由而放棄指控你殺人?」
他的話一針見血,驟然皆開了所有冠冕堂皇偽裝,直直進入了主題,迫使基伯菲爾不得不去面對這個事實。
剎那間,基伯菲爾臉上掛滿了冷汗,畢竟捲入了殺人案件裡,他絕沒有理由不害怕才對。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他顫聲道:「他他他他他、他們給我看的逮捕令不是開玩笑的?」
「從來沒聽說過有誰把逮捕令拿來開玩笑的。」李利翁如是說道。
「啊呀——」基伯菲爾抓著腦袋叫了起來,把髮型和顏妝攪的一團亂。
彷彿是突然想起來了李利翁是個律師,基伯菲爾幾乎整個人都撲在防彈玻璃前,叫道:「律師先生,救救偶,你一定要救救偶啊!偶莫有殺人啊!」
「……偶!」夏蕾明顯被這個自我稱謂駭的呆住了。
但讓她更為驚訝的還在後面,只見基伯菲爾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偶只不過是個農村來的,從小家窮,一得勢是囂張了點兒。律師先生您大人不記我小人過啊!偶絕對沒有殺過人啊,絕對沒有!」
這回可換成李利翁裝模作樣了,他頗為困擾的抓了抓腦袋,似是自言自語的說刀片:「哎呀……這可真是頭疼啊,本大律師官司很多的啊,要不要接你這樁呢?」
「要!要!一定要!」基伯菲爾說著,激動的站起,對天發誓起來:「只要律師先生幫偶脫罪,偶啥都滿足你,只要做得到!」
「好了好了……」李利翁讓他冷靜下來,說真的,他確實被這傢伙的慘樣給鎮住了,他無奈的說道:「我接受你的委託就是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真滴啊?哎呀真是感謝感謝再感謝您那!」基伯菲爾高興壞了,說著就要跪在地上向李利翁磕頭。
李利翁趕忙連道「不用」,但基伯菲爾硬是磕了十多個響頭,這才在所警的幫助下重新坐回了坐位。
等冷靜下來,基伯菲爾回想起之前的事態,不禁亦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濃妝已經被淚水沖去不少,故而李利翁可以看見他躁紅的臉色。
李利翁哪裡見得他這副可憐的模樣,轉移話題道:「好了,請告訴我你的真名吧,不然我也沒辦法向法院提出辯護申請不是嗎?」
「呃……」基伯菲爾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我真名叫朱大腸,律師先生您喊我小名狗蛋就行了。」
「撲通」一聲,李利翁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居然是夏蕾吃驚太大,腳沒立穩,跌倒在了會面室的地上。
李利翁沒去管她,轉而向基伯菲爾說道:「既然接了這件案子,我一定會替你辯護到底的。只不過我希望你正式回答我,你,到底有沒有殺過人?」
「絕對沒有!」基伯菲爾想都沒想便這樣答道。
李利翁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就要離開會面室。
「律師先生,請等一等。」基伯菲爾叫住了他。
「什麼事?」
「剛才您從我這兒抽走了一張撲克牌是吧?」基伯菲爾問道。
「啊,是啊!」被這麼一提醒,李利翁才記起有這件事來。他從口袋裡把牌掏出,居然是一張小瓜。
他正打算給基伯菲爾看,後者卻搖了搖頭,說道:「不用看了,我知道你手上的一定是小瓜。黑白色的小丑,象徵著對於真相的渴求,這種渴求會引領你找到真理,我非常期待。」
李利翁對於這種故作高深的說法方式並無太多好感,雖然他很在意基伯菲爾到底和已死的馬戲團團長談了什麼,但限於目前對此案的瞭解不足,也不好妄加什麼評論。
『總而言之,先去案發現場看一看吧。』
如此想到,李利翁決心要去展開調查。但他轉念一想,突然記起夏蕾這個小妮子來。
看見他沒精打采的樣子,李利翁心裡沒來由一陣痛快,明知故問似的說道:「怎麼了,這副模樣?」
夏蕾甩了甩腦袋,像是要把滿腦子的討厭回憶甩走似的,轉而反問起了李利翁:「嘿,我說你接下去打算做什麼?」
「幹什麼?這個嘛……」顯然,後者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
關於這點李利翁倒沒想過,說起來之前所有上庭前的準備工作,都是由韓雅韻一手包辦的,為此她可沒有少嗔怪自己懶惰。可這次韓雅韻遠在海南三亞,所有的事都得李利翁自己一個人去辦,這樣怎能不教他頭疼萬分?
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夏蕾不禁有些失望,早先她可聽表姐范夢竹將李利翁吹到天上去了,今日一見居然是如此不堪,這樣使得少女被騙的芳心生出不小的空落情緒。
李利翁眼珠一轉,把這個問題又丟還給了夏蕾:「別擺出這副不把我放進眼裡的樣子,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夏蕾想了想,理所當然的說道:「哇,至少也得去現場走走,打聽一下,搜集搜集證據的吧?電視裡都是這樣演的!」
李利翁聽著連連點頭,等她說完了,才不無感慨的說道:「看來寫劇本的編輯比我們厲害多了,乾脆他們轉職做律師去算了。」
沒有聽出他話裡的嘲諷意味,夏蕾說道:「得了吧,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看來我只有犧牲一下,陪你去現場瞧瞧咯。」
李利翁心中不禁納悶:『她不用讀書上課的嗎?』但他轉念想到,一般來說,一月底到農曆初十都是學生放寒假的時間,故而夏蕾課餘時間會那麼充裕,所以李利翁也就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