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有好幾個人跟在我們身後。其中不乏我們辦公室的同事。最能引起我注意的就是女福爾摩斯和湘菲。
這不是惡意揭穿和誹謗嗎?!
劉月懷孩子的事畢竟紙包不住火,早晚會被大家看出。他揭穿也就罷了!可他為什麼還要誹謗劉月,誹謗我?!
我恨得咬牙切齒,伸出手就要死死攥住他的衣領。
然而,卻有人忽然從後面抓住了我。
一雙女人的手。
雖然拼盡了全力,卻並沒多少力氣。
但我無法去掙扎。
我看到她的臉是那麼痛苦,那麼痛苦的懇求我。
她不是別人,正是劉月。
我叫了聲:「姐。」
那麼恨,眼裡禁不住滾出淚來。
她搖搖頭,也滾出幾顆淚,道:「弟,我都知道了。」
然後,她拉起我,在所有人面前拉起我,猛地跑出了公司的大樓。
她攔下了輛出租車,拉著我和她坐了上去,讓司機一直往前開。
一直到很深的夜,我們在淚水迷濛裡轉遍了整個城市,她才和我下車,走進一間通宵營業的酒吧。
她喝了很多酒,我無法勸她。
我也喝了很多。
最後,我終於忍不住,說:「姐,看在寶寶的份少,你少喝點吧。」
她便用手去猛烈的拍打她的肚子,她歇斯底里的呼喊:「我不要孩子,我不要孩子!」
那情景像極了那次在醫院裡,瘋狂得嚇人。
我忙攥住她的手,我咬牙切齒的道:「姐,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不是你生日那晚那個在樓下給你打電話的人?」
劉月不再拍打自己的肚子,她把雙手抱上我的脖子,下巴枕在我的肩上,在我耳邊哭道:「弟,不要問了,你什麼都不要問了,姐求你了,求你了……」
我抱住她,一邊流淚,一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沒再追問,也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安慰她。
直到她漸漸平靜,我才和她走出酒店,然後送她回家。
在她家裡,我又陪著她默坐了好一會兒,走之前,我道:「姐,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她聽話的默默點頭,用手愛撫的輕輕摸著自己的小腹。
我心裡一陣陣痛,其實她比雖都愛惜腹裡的孩子。
走出她們小區,一路上我都在想,也許那些對她不滿的人私底下的議論是對的,劉月真是和某位領導有什麼瓜葛才當上業務經理的。那麼她腹裡的孩子一定就是那個和她有瓜葛的領導的了。
我以前以為那孩子是她臥室裡婚紗照上的那個胖子男人的,其實是錯的,我那時還沒看到過她筆記本電腦裡的心情時記,哪裡知道,那個男人早就離她而去一兩年了。
只是這位讓劉月懷上孩子卻又不敢主動站出來的領導是誰呢?
我們公司打著私有企業的招牌,其實是一家國有單位的下屬公司。國家有政策,規定像他們這種單位不能自己搞經營,不過那些端國家飯碗的人頭腦靈光,於是便悄悄成立了我們這個公司,表面是我們董事長負責,其實暗地裡他們才是幕後操縱者。
所以整座辦公大樓,有職權的領導大有人在。很難確定與劉月有關係的人是誰。
但我想,那人一定與我在樓道裡聽到的幾次怪異的腳步聲有關。
無論他是誰,我也一定要找到他。讓他為劉月負責。就算他是國家幹部又怎樣?國家幹部更應該有所顧忌,就算他不能和劉月結婚,他至少也會因為擔心暴露自己,影響仕途,給劉月一筆不小數目的錢。
我不知道劉月自己反倒在怕什麼?
回到家裡,凌眉還沒睡,她坐在沙發上等我。
我沒和她說話,逕直向臥室走。
她問我:「你又喝酒了?」
我還是沒說話。
快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她道:「湘菲來過。」
我終於轉過身。
我知道,她想知道什麼,湘菲一定告訴了她劉月懷孕的事,並且似乎與我有關。
但我只是恨恨的看著她,我並不要跟她解釋。
她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姍姍的走近我,望著我道:「改之,我不是要聽你解釋,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別人怎麼說,就算她是湘菲,我也不怨你,只要你自己問心無愧就夠了。請你不要這樣恨恨的看著我,好嗎?」
她的話她的聲音,竟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竟有著蝕骨的溫柔和憂傷。
我一下子就忍不住自己,抱著她,把頭深深的埋進她的雙峰之間哭了。
好久好久,我都沒這樣在她懷裡哭過了。那放縱的淚如洶湧的河,很快就濕透了她胸前的衣襟。
她默默的擁著我,很緊很緊,彷彿怕再失去,又像是從來都不曾得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