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限同情。我柔聲問:「姐,他到底是誰?你到底遇上什麼事了?也許你說出來,我真有辦法幫你解決。」
人總有脆弱的時候,如果這時你動之以情,他隱瞞得再深的秘密都會對你傾吐。
劉月喝醉了酒,正脆弱得厲害,都說酒醉吐真言。
然而,她感則感動了,卻並沒有如我期待的那樣,告訴我真象。她只是道:「你什麼都不要知道,你什麼都不要知道……」
反反覆覆都是那句話。
我沒再追問,追問只能徒增她的痛苦,我把她重新扶回沙發。
剛才沒來得及,我轉身再次走向廚房,她醉得如此厲害,我無論如何得去給她弄點什麼來解酒。
她卻吐了,吐得很倉促很厲害。
她都沒來及得俯身向前,垃圾桶就在她的身邊,她卻沒能吐到垃圾桶裡。
她吐到了自己身上,衣服、褲子上全都是。
滿室都是剌鼻的酒味。
我有點噁心,但我沒有吐。
我更沒有離開。
都怪我,沒有阻止她喝那麼多酒。
更怪我,剛才要去窗台看那樓下的什麼人。她一定是剛才過來阻止我,折騰得太厲害,才酒氣忽然上湧,無法控制的吐了出來的。
不過,這樣也好,我再不用去找什麼東西來給她解酒。
我雖沒醉過幾次,但我知道,但凡酒醉了,只要吐出來就好,就怕吐不出來。
現在她吐了,只消沉沉的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最多不過會短時間裡隱隱有些頭痛,兩三天內看到酒就想離得遠遠的罷了。
我把她扶向臥室,她平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嘴裡喃喃的道:「弟,我想,我想……」
她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她只是有話想說,卻又不能暢所欲言。那是她內心難於承受,又不得不承受的秘密。她正矛盾著。
臥室的燈光朦朧曖昧。
我心裡忽然有點亂,我不敢看她,我看別處。
床頭的牆上有張巨幅的婚紗照。
新娘是她,穿著潔白的婚紗,鵝蛋臉上那雙眼睛不染纖塵,只有單純幸福的笑。那麼美麗,就像《新白娘子傳奇》裡的趙雅芝。
那個男的,年齡比她略長,深色的西裝,潔白的襯衣,打著領結,胖胖的,圓臉,說不上帥氣,卻很富態。
我忍不住問:「姐,你老公呢?長期在外,做大生意的?」
她不再喃喃低語,忽然對我吼道:「不要提他!提誰都不要提他!」
她沒睜開眼睛,痛苦的淚水卻洶湧而出。
我不再說話,我想,我一定觸到了她的傷心處。那個人多半忘了最初的海誓山盟,負她而去了。
她漸漸平靜,睡了。只是那紅紅的嘴唇,偶爾會微微的抿動一下。
我準備輕輕給她蓋好被子,轉身離開,卻這才記起我忽略了她吐在身上的穢物。
乾淨溫馨的臥室,瀰漫著淡淡的清香,卻夾雜著格格不如的難聞的酒味。
看得出她是個愛潔淨的女人,如果她醒著,一定不會帶著滿身酒氣走進她的臥室。更不會躺在寬鬆舒適的床上,讓自己吐在身上的那些穢物玷污了柔軟漂亮的被子。
我猶豫了下,終於坐在她身邊的床沿上,把臉別向一邊,慢慢的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摸索著一顆顆解她胸前的扭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