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很急切的想離開,臉上卻掛著微笑,我不知道我那微笑看上去是不是跟平常一般自然。
我望著劉月,等著她說話。
她笑問:「聽說凌眉出差了?」
我點點頭,心想一定是湘菲告訴她的。
湘菲一直都覺得劉月對我有點曖昧,多半是她以為我前晚夜不歸宿是去了劉月那裡,親自去過問過。
丫的,沒心沒肺的湘菲,口直心快,做事只圖一時衝動,也不動動腦子。
我在心裡一邊暗罵,一邊盤算著如果劉月接下來問我前晚真去哪裡了,我該怎麼回答。
劉月卻沒問,只是很放心也很開心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先前我還在擔心是假的,怕凌眉知道了多心,不敢讓你陪我一起吹生日蠟燭呢。」
我問:「今天是你的生日?」
她笑著點頭,道:「你不會歉意陪我一起過吧?」
我暗自鬆了口氣,都怪自己做賊心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原來湘菲根本就沒向她提起過我夜不歸宿的事。
我惦記著那只紅色的金魚,但劉月過生日叫上了我,我怎麼也不便推辭。我只在心裡安慰自己,也許一切都比我想像的好,那隻金魚真如梅艷所說,消化掉了肚裡那些漲鼓鼓的魚食,靈巧自如,活潑如初了呢。
我點點頭,笑道:「姐過生日,小弟還有能不去的嗎?」
她很激動,向我靠過來,伸了伸手,差點就要拉著我的手腕,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那樣歡快的蹦跳。
但她還是想起了什麼,把手縮了回去。只是一邊肩並肩的和我走向電梯,一邊道:「地方我已經訂好了,就在三峽廣場的那家浪漫滿屋。」
我一直以為,就算她沒告訴我們部門的別的同事,她過生日也應該有幾個其他如她一樣有些地位的朋友,她畢竟是堂堂的業務經理。直到我跟著她一起走進浪漫滿屋,在那間臨水的小小包間坐下時,我才知道就只有我和她兩個人。
我感激她對我的厚愛,也惋歎她的孤獨。其實她和凌眉一樣,看上去光鮮無比,高高在上,內心裡卻根本沒幾個自己信得過的朋友。
我們吃的燭光晚餐。
她喝了很多酒,起初我試圖勸她。
她在燭光裡望著我,說:「弟,你真傻,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勸我少喝的男人,尤其是只有兩個人的時候……」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也在業務行業混了這麼多年,深深知道一個女人要在這個行業混出色是多麼不容易。
那麼多利慾熏心的人,那麼多大家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有幾個成功女人背後沒有一群色狼?
我想到了凌眉,她一直勸我離開業務行業,她說這個行業不適合我。表面看她是擔心我喝酒喝壞身子,實際她是看我許仙一般善良,怕我染髒了靈魂。其實真正應該離開的是她才對。不過我從沒勸過她,以前我真的還沒想過。現在,我想到了,可她和我中間已隔了一個李浪。她榮她辱都與我無關,我只是冷眼看她!
我想著心事,沒有出聲。
劉月又給自己的酒杯斟滿,道:「弟,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這些年我經常在外面應酬,別的沒學到,可酒量卻大有長進。再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說完,她把酒杯舉到嘴邊,一仰頭喝了。
她把空杯子拿在手裡,翻過來對著我,讓我看裡面還有沒有殘留的酒滴。
這是應酬場上習慣的動作,以示自己沒有摻假。
我笑,她也笑。
笑著笑著,我們眼角就不由自主的有了晶瑩剔透的淚。
去他媽的人生!
我不再勸她,我也舉起杯,陪了她好一陣。
今天是她的生日,笑也罷,淚也罷,都應該來得痛快。
後來,我幫她把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點燃時,她醉了。
她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唱生日歌,她拉著我的手和她一起吹生日蠟燭。
三十二根小小的蠟燭剛滅,上面還縈繞著細細的白煙,她就回過臉來望著我,問:「弟,要不要知道我剛才許的什麼心願?」
滿室燭影搖紅,她笑靨如花,眼神迷離,羞怯而又期待,像一個美麗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