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鎮定了下自己,低眉道:「也沒什麼事,就是我的一本資料不見了,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你從雲南回來那天,我讓你跟我到辦公室去過。」
我半點也沒怪她懷疑我,只急急的問:「什麼資料?是不是很重要?」
她搖搖頭,依舊低眉,沒有看我,道:「也不怎麼重要,而且已經找到了。」
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我覺得她一定有什麼在隱瞞我。
既然不重要,而且已經找到了,她剛才叫住我時就不會那麼驚喜,接下來她也不會急急的張了張嘴又閉上,什麼也不說,更不會到現在也不敢抬頭看我。
我說:「剛才我又聽見了那天那奇怪的腳步聲。」
她抬起頭來,眼神有點慌亂,問:「你追上去了?」
我點點頭:「只是在樓道裡我什麼也沒看見,我想那人一定是進了洗手間,我再去看看。」
她似乎略有放鬆,道:「改之,別去看了,我想是你心理的原因吧,這辦公樓有腳步聲也很正常,你怎麼就覺得奇怪了?」
是的,辦公樓有腳步很正常,讓我覺得不正常的應該是她那天的表情,還有今天,她似乎也……
她道:「改之,別想那麼多了。跟我來下。」
我想,她找我還是真有事的,便跟在她身後進了經理辦公室,坐在她對面。
她像上次一樣倒了杯水給我,關心的道:「改之,你最近沒休息好吧?是不是睡眠不好?」
她其實是在掩飾自己,反客為主,故意用她的關心來讓我以為,真是我自己精神狀態不好,多疑了。
我也不便再問,只好笑笑。
笑得很無力,也很心酸。的確,這段時間來,和凌眉同床異夢,我從沒好好睡過。
「是不是業務壓力太大了?」
我搖搖頭。
「小兩口鬧彆扭了吧?」
她笑了,很溫柔,和先前判若兩人,也許這才是她最真實的一面。
我把眼睛看向窗外,不置然否。
天灰濛濛的,像我的心情。
重慶的天氣,尤其是入秋以後,難得有雲開霧散的時候,我的心情也一樣得不到好轉。
她忽然很高興的道:「董事長剛才打電話來說,給你漲工資的申請已經批了,要我告訴你,好好幹。」
她讓我跟她來,竟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我想,董事長一定還告訴了她別的,比如我回來了,還上過樓,不然,她不會在去往樓上的樓道裡找到我。
這次,她沒那麼急讓我走,她還和我聊了些別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一直聊到下班。
走出辦公室,我問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也許是不放心,也許是不甘,還想知道什麼秘密。
她猶豫了下,咬咬唇,道:「還是算了吧?你回去晚了,不怕凌眉不高興?」
然後,轉身走了。
她在電梯口對我回眸笑了笑,那樣子好像是對我表示感謝,又好像是要我別擔心她。
我望著她秀髮筆直的背影走進電梯,難過的想,凌眉才不會不高興呢,她巴不得我晚點回去,她好和李浪多溫存一會兒。
湘菲從我身邊經過,「哼!」了聲,也沒和我說話,就氣沖沖的走了。
我到家的時候,凌眉還沒回來,好像自從李浪進入她們公司,她就比以前忙了。
我也懶得打電話過問她,我自己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坐在客廳裡一個人喝起悶酒來。
她回來的時候,愣了一下,過來把我手裡的酒杯奪過去,一仰脖子就喝了個精光。
她經常在外面應酬,可能就是十個我也喝不過她。
我也不去看她,轉身去廚房另外拿了個酒杯,又給自己斟上。
她終於耐不住了,問:「你到底是怎麼了?就為了那天的事嗎?」
好像很不解,又很看不起我小肚雞腸的樣子。
我不說話,把酒杯端起。
她放下手中的空杯,一把將我的杯子按住,她說:「你沒聽說過嗎?生氣就是拿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如果你真是因為李浪的事不高興……」
我打斷她的話,道:「別提李浪好不?」
她說:「你敢說你不是因為他生氣?你什麼時候一個人喝酒了?」
我常一個人喝酒,在鳳姐火鍋喝酒,一瓶山城從進去到離開,要喝好幾個鐘頭,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也從沒關心過罷了。
我很難過,也確實因為李浪很不高興,我卻虛偽的搖搖頭。
她望著我,問:「那是因為什麼?是不是工作上不順心了?」
忽然很溫柔很體貼,我記憶裡好像她從來就沒這樣對我溫柔體貼過。
如果不是做賊心虛,覺得對不起我了,她何以要這樣?
我沉默不語,一聲輕歎。
她商量的對我說:「要不你到我們公司來上班,免得受別人的氣?」
我酸溜溜的道:「我又不是李浪,不像他那般長得英俊瀟灑、還自負的高昂著頭,你不怕我進公司,讓別人知道我是你的……讓你抬不起頭啊?」
她白了我一眼,別過臉去,不理我。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想要我進她們公司,和她一起上下班,雖不能纏纏綿綿,但也可以朝朝暮暮,只是我自己不願意罷了。
她太喜歡別人對她仰視,再說,我們的地位懸殊也的確太大,我怕別人背後交頭接耳笑話她找個男人也不過如此,更怕別人背著她用一半研究一半蔑視的眼光盯著我看。
我知道她已經就範,我故意自言自語,其實是說給她聽,我道:「再說,也不能因為自己是總經理,想弄個人進公司就弄個人進公司吧?也不怕別人說自己以權謀私。」
她轉過頭來,望著我,眼裡有著幾分驚喜,道:「誰說我是以權謀私,想弄個人進公司就弄個人進公司了?我們公司最近正在招人。這麼說你是願意了?」
她果然就範了,我心裡特別高興,卻不表現在臉上,只是毫不自信的道:「都哪些部門哪些崗位招人?」
她更加驚喜了,道:「公司擴展業務,好多部門好多崗位都招,有我在,人事部準能給你安排個合適的工作的。」
很自信的語氣,難掩內心那幾分得意和驕傲。才說不以權謀私,這不就打算要以權謀私了?
反正她都就範了,也不好失口否認,我就乾脆直亮底牌,我道:「不是我。」
她眼裡的驚喜立馬就一掃而光,紅唇緊閉,沉默了好半天才說:「你這一回來就喝悶酒,竟是為了別人。」
我沉默不語。
她頓了頓,問:「那個人是誰?男的還是女的?」
然後轉過臉來,不容迴避的盯著我。
老實說我被她盯得心裡有點慌,但我還是半點也沒有閃爍其詞,很平靜的道:「朋友的朋友。我又沒見過,怎麼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
她還是疑惑的望著我:「那怎麼不去你們公司?」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給她解釋,但我還是覺得有解釋的必要,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我就算能幫人家在我們公司找分工作,恐怕也不能找分好的。既然要幫人家,總不能讓人家進公司受**,也看著我受**吧?」
我故意把自己說得在公司混得很差的樣子。心想,湘菲大概還沒有把劉經理對我特別關照的事告訴她吧?
她輕輕歎了口氣,很心疼的樣子,又無可奈何,她知道無論她怎麼苦口婆心,我也不會去她們公司的。
她柔柔的道:「那個人什麼時候來?」
基本上算大功告成了,我輕輕鬆了口氣,卻偏偏在這時,故意不放在心上似的道:「算了吧,先暫時不管這事了,說不定我那朋友也只是隨便說說,有可能他們自己早就到別處想辦法了呢。」
她道:「好吧,你也別喝悶酒,要喝,等會我陪你高高興興的喝幾杯,我這就去弄飯。」
她轉身去廚房的時候,我臉上浮出了絲她看不到的惡毒的笑。
然後,我打開電視,一邊胡亂的切換電視頻道,一邊想,到時讓誰帶梅艷去找她,她才能既讓人事部給梅艷安排工作,又不懷疑我和梅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