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囚押人的地方,阮宏謙望著那厚重的鐵門心裡頓時升起了無邊的怒意,他的女兒,他的外孫女,還有即將的兒媳婦都被關押在這樣的地方嗎?
一剎那,積聚了多年的怒氣與怨氣頃刻間暴發而出,再也無法隱忍,身形一移,就要衝將前去。
輕展軒伸手一擋,黑暗中沉聲道,「阮伯伯,不要打草驚蛇,救人要緊,救了人後還要去取密旨,所以在這之前還不能驚動白府裡的走狗。」
輕展軒適時的警告才讓阮宏謙冷靜了下來,是的,輕展軒的話沒錯,救人要智取。
牢房裡,划拳聲不絕於耳,芸清悄悄的起身,因著在馬車裡到現在她就一直繼續偽裝成被點了穴道,所以門外守衛的人也並不甚在意她會逃跑。
其實在她被人送進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隔壁的鳳巧與毓妍,到底是阮家的人,總也有幾分神似的,卻苦於不敢說話,不想驚動於人。
但是現在,牢房外的划拳聲中明顯的帶著酒意,幾個人都醉了,更無暇來管她,算計著時間也過了三更天,這樣的時候阮伯伯與輕展軒也該是行動的時候了,所以她才悄悄的走到與鳳巧相鄰的牢房間,握住了鐵欄杆,低聲的輕喚,「毓妍。」
昏暗的囚室內,母子兩個正緊靠在一起,睡著了,卻不踏實。
那一聲毓妍立刻就驚醒了鳳巧,她輕移了一移懷中的孩子,讓毓妍舒服的趴在自己的腿上,這才抬頭看向隔壁的囚室,那一個女子進來的時候無論她怎麼搭話那女子都是不理會她,更是一動不動,她猜想著那女子必是被人做了手腳。
此時,一抬頭,就看到女子站在她的面前,鳳巧指了指毓妍,示意芸清孩子睡了,然後慢慢的把孩子抱起來趴倒在肩上,這才向著芸清走去,「你認識我嗎?」鳳巧記得是女子的一聲毓妍驚醒了她的。
芸清點點頭,悄聲道,「我們想辦法出去,今天一定要逃出去。」
鳳巧搖搖頭,「我不會武功,還有孩子拖累。」
「不怕,你父親一定會來。」無論是阮宏謙還是輕展軒都不會不管她們的。
鳳巧面上大喜,「你知道我父親?他還活著?」
芸清一笑,「是的,這囚室四周把守森嚴,如果不是突其不意,很容易被人發現,我們悄悄潛出去,待遇到他們再匯合。」不想落在人後,芸清想要先自救。
來不及細問,鳳巧猜測著芸清與自己一定是有關係的人,否則芸清怎麼會這麼清楚自己的底細,況且只要是被抓進白府的人,就與白府一定有著仇怨,於是她不假思索的回道,「我與孩子什麼也不能做,就只能指望妹子了。」
囚室外的聲音越來越弱,像是已徹底的醉倒了,芸清再不等待,兩手緊緊握住了鐵欄杆,運足了所有的功力拚力向兩邊拉動欄杆,半晌,那鐵欄杆才彎了一點點,再繼續使力,她們首先要逃出這間囚室為營救她們的人贏得時間。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走過,終於,鐵欄杆的彎曲程度足以讓她鑽了過去,一閃身,人已欣喜的擁住鳳巧,「姐姐。」親切中眸中已是淚花,「你還有一個弟弟,他也活著。」
鳳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又一個喜訊驚住了,真希望可以一次性的知道所有的關於父親關於弟弟的事情,可是眼下還不是時候,她要帶著毓妍與芸清逃出去再說。一大早,才開了書屋,就遇見了白府的惡賊,不容分說就抓了她與毓妍被關進了這裡,真恨白家的權勢呀,原來白家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但是放任她這麼些年的生她不相信是毫無理由的,到了此刻,當芸清說明父親還活著的消息時她才反應過來,原來白寅之所以留著自己的一條命,是時刻監視著自己,然後必要的時候拿自己的命來要挾父親的。
她的囚室,又一道鐵欄杆被芸清打開了,瞧著那寬度,她抱著孩子想要鑽過去有些難,只得輕輕的喚了一聲「毓妍」,還是把孩子叫醒吧,孩子小小的身子比大人還容易過。
小毓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不住的眨動著,「娘,我困。」她似乎還沒有從困意中醒來。
「乖。」鳳巧緊緊抱著她,然後指向芸清道,「姨姨來了,她帶我們離開,瞧,那就是出口。」指著被芸清擴開的鐵欄杆,鳳巧示意孩子走過去。
小毓妍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望著週遭的昏暗有些怕,「娘親,我怕。」
芸清對著小毓妍慈和一笑,「不怕,姨姨先過去再接你過去,這樣好嗎?」說罷,也不及上毓妍回應,一貓腰就鑽了出去。
小毓妍這才點了點頭,小腳一踢,順著母親的身子一滑就落在了地上,小跑著就像芸清而去,鳳巧急忙跟在身後,抓著毓妍的手送著孩子先出去,這才緊隨其後的鑽了出去。
芸清帶路,鳳巧抱著毓妍緊緊的跟隨著。
一步步向牢房門前移去時,小毓妍一直乖乖的不吭聲。
芸清貼著門向外望去,幾個牢頭已經醉倒不省人事了。原來自己與鳳巧是被關在了囚室的最裡面,也顯見白寅對她們的重視了。
「姐姐,我們走吧。」
本以為牢頭們醉倒了就沒事了,卻不想芸清帶著鳳巧與毓妍才踏出牢頭們的小石屋就愣住了,眼前是一排排的牢房,裡面都關滿了人,看著她們走出來,無不緊抓住鐵欄杆緊緊盯著她們,「救我。」一隻隻的手臂伸出來,請芸清救人。
真的不忍,瞧著這些尋常百姓人家的破爛衣著,芸清與鳳巧都不忍了,可是這麼多人,僅憑著芸清的力量是根本打不開那一個個的鐵欄杆的,況且她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眼下先救下鳳巧與毓妍才是正事,至於這些人,就留給阮伯伯和輕展軒去搭救吧,當下也不做聲,只垂首帶著鳳巧繼續向前走。
可是,小毓妍不同意了,她看著一個個可憐的人,就稚聲稚氣的道,「姨姨,娘親,毓妍要救他們。」
鳳巧皺皺眉,「毓妍乖,待離開這裡,你外公和舅舅一定會來解救他們的。」
囚室裡的人恰巧就聽到了毓妍與鳳巧之間的對話,「夫人,小姐,行行好,救救我們吧。」
一連串的聲音隨之響起來,芸清搖搖頭,沉聲道,「我打不開這鐵欄杆,待我去請了救兵一定救你們出去,大家稍安勿躁,千萬別再出聲了,否則引來牢外的守衛連我也出不去幫不了你們了。」
但是,此刻囚室裡的犯人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只大聽的吼著,「救我,救我。」
一聲蓋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姐姐,不好,我聽見了腳步聲,一定是驚起門外的人了。」芸清拉過鳳巧站在自己的身後,不管發生什麼,只要有機會,你就帶著毓妍先逃出去。
鳳巧點點頭,「嗯。」她什麼都不會,再加上毓妍,只會為芸清添亂而已。
隨知,就在三個人繼續前行的時候,窄窄的過道彼端已有守衛聽到聲音飛快的趕來了。
芸清擋在鳳巧的身前,拳腳送出,立刻就與不停湧進來的守衛纏打在了一起。
鳳巧只能驚懼在站在一旁抱著毓妍觀戰,眼看著守衛越來越多的衝進來,而芸清也越來越危險,「娘親,我要幫姨姨。」小小的毓妍也著急了。
說話間,芸清已搶過一個守衛手中的大刀狂舞著,一個動作便將一個守衛砍倒在地,頓時血流如注,引得小毓妍驚叫出聲。
有人從側面向著鳳巧與毓妍包抄過來,只要挾辭了這母女兩個,那女子也就好對付了。
芸清一心應付週遭的十幾個人,根本已無暇分身去照顧鳳巧與毓妍了。
眼前刀光閃爍,數不清也數不盡的守衛不住的湧入,早已讓她眼花繚亂。
額際已沁出了冷汗,這樣的時候,輕展軒與阮伯伯怎麼還未出現呢,再不來只怕她的小命就要休矣了。
「啊……」小毓妍的一聲驚叫送來,芸清聽到時心神一驚,生怕孩子受了什麼傷,硬生生的收住了正要送出去的刀鋒,直接奔向母子兩個,她要擋在那欲挾持鳳巧與毓妍的人的前面。
卻不想,身側兩條人影迅速的向她撲來,狠戾中飛刃送出,直取芸清的面門。
「姨姨。」小毓妍大驚而喚。
芸清只得停下繼續向前的腳步,卻發現為時已晚,她擋住了左面的刀鋒就擋不住左面的襲擊。
一手向著其中的一個人揮過刀去,另一側的身子已準備好了受傷。
刀送出,閉上眼睛時,只覺虎口一振,手臂用力,那人已被他推送出去。
不敢抬眼,更不敢看向身側。
可是奇怪的,明明她是看著有兩把刀向她送過來的,她只擋飛了一把,可是隨之卻沒有預期的疼痛。
輕展軒。
阮伯伯。
一定是他們來了。
驚喜的睜開眼睛,身旁是倒地而亡的守衛,血流一地。
而面前,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歐陽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