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窗子已開,清新的空氣從窗外飄進來,冬與春的交替中,就是這般的神奇,昨天還是冰冷的世界,今天卻彷彿就要春暖花開一樣,所有的雪色早已化去,眸目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機盎然。
如沁安安靜靜的坐在白錦臣的對面,有丫頭上前沏好了香茶,水汽飄朦中襯著她彷彿不真實的存在於白錦臣的視線裡,「如沁,你真的沒事嗎?」他突然衝上前來,忘情的抓住她的手,從知道她失蹤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在煎熬著。
這是沒有理由的,雖然他早知道如沁對於他是特別的,但是這煎熬帶給他的是恐慌是驚懼,更怕她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
也因此,一大早起,他便將小月摒退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突然發現他從前的一切是多麼的荒唐,有的便只有需索無度,卻沒有任何心靈上的感應與契合。
「錦臣,茶要涼了。」她微微的輕掙,順勢抽出手後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極自然的讓他感覺不到尷尬,這樣的時候,她還是小心為是。
白錦臣訕訕收手,只得如她一般也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如沁,那個瘋子沒有難為你吧?」
如沁搖搖頭,「沒有,他不小心躲進了我的房間裡,怕我驚叫引來家丁抓他,便帶走了我,他的輕功很好,飛快的在京城中穿梭在房頂之上,最後停在了一間小小的四合院前,我推說要小解,他這才放開了我。然後我聽到四合院的屋子裡有人低叫,然後便看到他閃身進了屋子,乘此機會,我便逃了出來。」她簡單說完,也不管白錦臣信不信了,就算白錦臣要查出一切,最快也要到明天,而她只要安全的挺到晚上,估計輕展軒與阮宏謙也就到了,至於歐陽永君,他的身子還很虛弱,所以她認定他來不了。
有些不信,可是白錦臣望著如沁清澈的眸子彷彿沒有摻雜任何虛假的成份,他相信了她,「如沁,再也不要輕易離開了,你嚇壞了我。」一口茶也沒有喝下去,白錦臣急於要表白他的內心真意。
她的欺騙與謊言讓她心裡微微的泛起了一絲絲愧疚,卻也只有一剎那,那愧疚便淡去了,芸清臉上的傷疤,歐陽永君的昏迷,這一些都是拜白家所賜,還有白錦臣從前的欺瞞,這一些她都不能原諒他,也都要向他討回。
淡淡的笑,「錦臣,我有些累了。」逐客,想要獨處,更想要養精蓄銳,夜裡,還有更好看更壯觀的場面在等著她。
白錦臣極不自然的站起來,雖然知道她的身子重,可是心底裡還是渴望與她繼續相處,卻又不想惹她不開心,他第一次的在女人面前戰戰兢兢了,「如沁,我也有些要事要去處理,你好好的睡上一覺,晚上我們一起用晚膳。」離去可以,如沁必須要以晚膳回報,他如是的想著。
「呵呵,好的。」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過,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一樣,她溫柔回應,留給他更多的想像空間,安撫他想要這一個下午的寧靜。
白錦臣不情願的退出了房間,也隨手關上了她的房門,也還回了她一個獨屬於她自己的世界。
期待著夜的到來,在這之前,她不想有任何的動作來打草驚蛇。
無須猜測,無論是阮家還是輕展軒都不會放任她與芸清還在白府裡的事實,當然,還有鳳巧與毓妍,那樣鮮活的生命,誰也沒有理由放棄。
躺在床上,疲憊襲來,她才知道剛剛經歷過的一天一夜是多麼的瘋狂和刺激,所有的所有都在悄悄的走入她的世界,距離找到無邪的那一天越來越近了,也讓她越來越期待。
闔上眼睛,想要睡去,想要在夜裡送給輕展軒一個安然無恙神清氣爽的寧如沁。
時間在沉睡中悄悄而過,彷彿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可是醒來的時候,如沁知道,這一天,會是白府外的所有的親人最難耐的時光,因為,他們都在擔憂,卻是無從下手。
已至黃昏時,不知道阮宏謙是否已找到了輕展軒,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會聯手對付白家,但是她相信他們都會來。
不敢去詢問劉廚子,她不想在這樣的一刻惹人注目。
晚膳就在她的房間裡與白錦臣一起用過,這會是她與他的最後一道晚餐,偶爾想起在鳳城出嫁前的日子,如果沒有遇到輕展軒,那麼眼前的這個男子無論好與壞都會是她的夫君,都會是她此生的依靠,可是那一個山間,那一片樹林,那一個男子他改變了她的一生。
嗅著茶香,飯後她卻再也沒有理由推脫著白錦臣的離開了,於是,過了二更天,她便開始少言,只是笑對著白錦錦臣,然後彷彿不經意的讓哈欠一個接一個的打過,她不信他就看不到眼裡去。
果然,白錦臣起身告辭了,如沁心裡暗笑,其實她一點也不睏,睡了一個下午,她可是精神著呢,但是她是有身孕的人,所以嗜睡也沒什麼不可以。
屋子裡又安靜了,如沁吹熄了燈,雖然在馬車進入白府的那一刻她沒有看到輕展軒的暗影也沒有看到劉廚子,但是她相信自己的一切都在輕展軒的掌控之中。
夜,又開始冷然,比起白天一冷一暖兩個極端一樣。
手指絞著窗前的輕紗,暗黑中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一切,雖然知道還早著,可是她就是禁不住的期待,期待著救出芸清救出鳳巧和毓妍的那一刻,還有密旨,那更是她的好奇。
時間慢慢走過,終於,她眨也不眨的眸光中發現了黑暗中的一道身影。
該來的,終於來了。
黑影閃身而入了她的院子,熟悉的讓她的心發顫。門開時,是輕展軒閃身而入,急急的低叫,「沁兒,你還好嗎?」
她小鳥一樣歡快的奔過去,「軒,我很好,阿群呢?」知道他去見了弟弟阿群,所以她真的沒有理由氣怨他。
「對不起,昨夜裡盡興,竟然喝多了幾杯。」輕展軒第一次在她面前愧疚了,興好她沒有出事,否則就是他的後悔。
她嗅了嗅,果然他的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酒氣,小手捶上他的胸膛,再不可以貪杯了,「人,都到齊了嗎?」
「嗯,都來了。」
「幾個人?」書房裡的機關,如果沒有六個人是根本打不開的,她一直都知道。
「三個,再加上劉廚子就是四個。」
搖搖頭,就算再加上芸清也才五個人,少不得就得自己添把手了,「軒,什麼時候行動。」
「事不宜遲,就現在吧,告訴我芸清被關在哪個方位?先救下她再說。」
「在東南角。」她記得那個方位的。
「好,只是你最好先留在這裡,待救了人,取了密旨,我再來接你離開。」輕展軒決定今夜就是如沁離開白府的日子,他再也不要與她提心吊膽的分開了。
「不,我要隨你一起去,我可以幫上忙的,而且書房裡的密室,要六個人同時按下機關才有辦法打開。」
輕展軒皺了皺眉頭,這似乎有些冒險,糟糕,早知道需要六個人,他便多帶幾個暗影來了,只是怕人多了打草驚蛇,而且阮宏謙的武功足可以獨擋一面,卻不想……
「好吧,可是,不管到哪裡你都不可以離我左右。」她有身孕,這樣子把她帶在身邊就彷彿把她置在風口浪尖上一樣讓他不安心,可是,卻也是他唯一的選擇,「走吧。」他抬手溫柔的為她理了理衣裝,「沁兒,再多穿一件吧,夜裡冷。」
她乖乖的又補了一件厚重的大衣穿在身上,輕展軒這才背她在背上,閃身而出時,院子裡已多了三個人。
如沁看得清楚,一個是劉廚子,另一個是阮宏謙,而最後一個她原以為會是輕展軒隨意派過來的暗影,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會是阿群,見到阿群,時光就彷彿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原來走過傷與痛,當所有的心開始珍惜時,那些過往竟都是美麗,阿群是她的親兄弟呀。
這樣的時候,無須多話,能做的,就只是安靜的隨在他們身邊。
「隨我來。」輕展軒低低的話語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身形一起,轉眼便向東南角而去,飛出院子的時候,如沁看到了門邊一個倒地的家丁躺在黑暗中,如果不是剛巧從他的身邊掠過,她根本發現不了他的蹤跡,怪不得阿群三人敢大大方方的等候在她的院子裡,原來她的屋子週遭所有的暗中監視的人早已被敲昏過去。
冷風襲人,吹著臉一片冰涼,可是她的心卻是溫暖著的。
撿著偏僻的地段直奔東南角,黑暗中,人跡越來越少,幾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走過路過不會留下任何的聲響。
眼前是忽明忽暗的風燈的光亮,一座鐵大門緊緊的關著,雖然沒有看到人影,但是如沁已嗅到了一股殺氣。
「沁兒,閉上眼睛,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乖乖的躺在我的背上。」
「嗯。」她輕應,也讓他放心。
黑暗中,幾個男人互相的點了點頭,輕展軒命一身輕的劉廚子打頭,一一的躍進了白府裡戒備森嚴的囚室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