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追部,如沁匆匆就上了等在門前的馬車,車伕待她一坐穩,便立即揮著鞭子趕著馬車向著輕展軒的大帳而去,像是有些急,這讓如沁有些莫名所以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從輕展軒離開大帳到現在也不過一個時辰左右,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連一個急行軍也完成不了,她不懂他何以會突然去而復返,又這般急的召她回去,難道遇到了什麼大事嗎?或許是猜到了她與婉柔在……
還是前線出了什麼變故?
左思右想,如沁也想不出為什麼。
頭痛,終於,她想出了這個癥結,或許就是他的頭疼病又犯了,可是她也教了他調息的辦法了,絕對可以減輕他頭痛的症狀,再說了,她不信他忍不過那樣的疼痛。
雪,早已停了,大營裡因著將士們不住的巡邏走動,所以除了緊挨著帳篷邊沿的雪還是如初般的未動過,其餘的地方只被踐踏的宛如殘雪一般。
手心裡捧著馬車裡早就備好的小暖爐,她的心底升起一抹溫暖,倘若沒有皓兒也沒有無邪的失蹤,那麼現在的她也可以過著最好的最無憂的生活,可是此刻,這一切都無從談起,她必須要去面對所有的癥結而無法逃避。
馬車停在了輕展軒的大帳前,她彎身從車廂裡走出來正要下車時,帳篷的簾子一挑,輕展軒疾步而來,不由分說長臂一探就抱著她下了馬車,「沁兒,快進來。」他身形一縱,轉眼就把她從寒冷的世界裡帶進了溫暖如春的帳篷裡。
聽著他急切的語調,她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當他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坐好之後,他面對著她,認認真真的說道:「沁兒,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麼?你想起了什麼?是你中毒之後的事情嗎?」
他鄭重的點點頭,「我今天見到了一個人影,是他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軒,你遇到了什麼人影?」為什麼是人影而不是一個人呢?如沁奇怪了。
「本來我今天打算與將士們一起出征的,可是在中途,在一片狼籍的雪地中我見到了一個人影,他形同鬼魅般的飛走在雪地中,待我追去時,他卻已飛快的一掠而去,那速度任是十個我也追不上他。」
她終於明白他口中的人影是何意了,「那麼,這個人影又讓你想起了什麼事情呢?」她追問。
「沁兒,我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影,應該就在不久前我一定見過他,我看著他飛離開我時,就有一幕幕模糊不清的畫面不住的閃現在我的面前,可是待我再去仔細追想時,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他說著就執起她的手,「沁兒,你要幫我,因為在那片斷的記憶裡,似乎有我有幾個孩子們在打著陀螺,我聽過你講過的關於我中毒之後的事情,所以我懷疑……」
「元村……」她低聲輕喊,卻為著這個發現而驚喜,「軒,你在元村曾經見過那個人嗎?」
「我不知道,就只有剎那間的影像而已,所以我才想要向你確認一下是不是在元村所有的時間你與我都是在一起的,有沒有可能我遇到了其它的人,比如這個奇怪的人影。」
如沁靠在椅背上,仔細的回想著當初到達元村的一幕幕,忽然她想了起來,在到達元村時,輕展軒便跳下了馬車,與孩子們玩耍了起來,而他們一行人則繼續沿著甄陶所指的路向婉柔曾經住過的那個地方而去,就在他們尋找皓兒線索的時候才想到輕展軒很久沒有追上來,之後是甄陶回去才找他回來的,「軒,是的,曾經有那麼兩柱香的時間你是與我們分開的,你再仔細想想,或許真的很有可能在那段時候裡你遇到了什麼。」她開始後悔了,後悔當初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元村的村路上,當初以為他功夫好,不會被人欺,所以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輕展軒坐到他身後的椅子上,閉目沉思,顯見那個人影正在挑起他的某些記憶,看著他痛苦的回想著那一切,她卻無能為力幫他,「軒,或許還有一種可能,你癡傻的解藥就是那個人為你服下去的,我算了一下時間,這藥必須要服三次,第一次的時間估摸著就應該是在元村時,第二次是在我們來到大帳之後,而第三次就要在一個月之後的十天之內。」她掐算著時間為著這個發現而歡欣鼓舞。
「沁兒……」輕展軒先時還在冥思苦想,繼而忽的起身抓住她的肩頭,「沁兒,我見過他,我見過那個人影,可是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發太長太長而且直接遮住了面容,讓人無法看清他是誰,但是我知道他的確跟我說過話。是了,我記起來了。」他突然間開始在大帳裡不住的踱著步子,不停歇的彷彿記憶如潮水般的全部都湧了出來。
「就是他,是他救了我,沁兒,還記得你說過的那個小小的紅色的類似於香囊的小物件嗎?」
她努力點頭,她當然記得,她一直不懷疑自己的眼力,可是當初翻了那麼久,就不是她懷疑自己眼力的問題了,而是別人以為是她看花了眼,「軒,你記起了,你見過那個小物件,是嗎?」她站起來,衝到他的面前,他這般對她提起,必是想到了什麼。
「沁兒,那個香囊的確是被我撿著了,我揣了起來,然後就開始搶了你手中的紅薯吃起來,然後就回到了元村,然後……」他還沒說完,如沁的臉就騰的紅了。
那一夜,她反守為攻的一幕幕他一定是想起來了,因為他此刻看著她的樣子,目光有點閃爍不定而且彷彿她是一隻小綿羊一般秀色可餐。
倏然低頭,再也不敢看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此刻她的臉如紅燒一般……
他不理會她的羞赧,直接飛撲到她的面前,一把摟在懷裡,「哈哈,以後不許你一直笑我傻過了,其實你也……」
她手指捏著他的手臂用來代替她想要捶他胸口卻捶不到的無奈,「不許說不許說。」
「呵呵,我不說不說了,大家扯平,看你以後還笑不笑我了。」
她臉更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下意識的舉動,並不是他的刻意,可是她呢,卻是完全清楚的。
「沁兒,那天夜裡,你睡著的時候,他來了,也拿走了那個小香囊。」
她心裡頓時委屈了,「都以為是我看花了眼,原來是你幫著外人。」
「沁兒,是你們撇下了我,才讓他乘虛而入了,當時路上的小孩子們起哄笑我,他出現的時候立刻就把小孩子們嚇跑了,還大喊著瘋子來了瘋子來了,可是那個人卻低聲告訴我要追上你們,然後不管找到什麼東西都要給他,他還給了我一根糖葫蘆,我美美的吃著就答應了他,剛剛吃完的時候甄陶便來了。」
接下來,不用說她也猜到了一切,他到了那間院子裡參與了他們的行動,然後找到了那個小香囊,「那個人,他還對你說過什麼?」
「沒了,他拿了香囊就走了,我前前後後只聽過他說了三句話,不過回來在大帳中他又送了我一根糖葫蘆,就在無人的地方看著我吃完了才走的。」
真聰明,想到這樣的辦法餵他服了藥,「幸虧人家給你吃的糖葫蘆是醫病的,否則夠你現在死上一百次了。」她早忘了過家家的那檔子事了,此時已被這接踵而來的一件件事情驚得震驚了。
「是的。」他點頭歎息,「倘若此人為我西楚所用,必為我西楚造福呀,可惜今天無論我怎麼追他,他都是不與我打照面了。」
「他往哪個方向去了,是西楚的大營還是無相的大營?」不知道他跟那些追殺輕展軒的人有沒有關聯,一個追殺一個解救,真的很奇特。
「沒有,不是西楚與無相的大營,而是另一個方向,我追了一追,也便停住了,以我的腳程我根本追不上他。」感慨萬千,他終於遇到對手了,錯了,也是恩人呢,可是他甚至連他長得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在某一個地方遇見了,只怕擦肩而過他也不知道那會是他的恩人。
一頓足,真是無奈呀。
「軒,或許待第三付解藥來的時候就是你的機會了,除非他不想讓你活,否則他一定會來的。」如沁篤定的說道,「那個小香囊一定是與什麼人有關,否則他不會寶貝一樣的從你手上取走了。」
事情有了進展有了轉機,也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原來還有人在打探當年婉柔出事的事件,只是他又為何躲在暗處呢,「軒,我會陪著你一起等到他出現的那一天。」說著話的時候她心底已沒有了底氣,她答應過婉柔要做戲的,也不知可否等到二十幾天之後。
那時候,輕展軒也要從這邊域凱旋回西楚了吧。
預想著一切的時候,她才發現,事實遠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