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而她也已再無指責的采月的權力,人各有志,只各自好自為之吧。
越走心裡越是苦笑更多,想不到這美人苑裡的小院子真是多呢,數也數不盡一樣,也難怪那些女人會勾心鬥角的算計著了,那必是寂寞惹的禍,就算輕展軒一天換一個女子來侍寢,那麼這美人苑中所有的女人都寵幸完也必要兩三個月吧。
其實這美人苑與皇帝的三宮六院又有何區別呢,而采月也算是其中最得寵的一個了,只聞說輕展軒經常召她侍寢,只是當夜也必會送她回來,但她一人就獨佔了更多人的時間,所以她也必是受盡了這美人苑中眾多女子的嫉妒了吧。
本是悄然而行,卻不想早已驚動了這美人苑中的女子,必是竹央惹的禍吧,必竟這院中人見過自己的少之又少,而竹央卻是大家都認識的。
終於,那一行行的目光淡去了,而竹央也停在了一間顯然比其它的院子略大了些的雅致的院落前,院中,秋海棠開得正艷,花香送來,瀲灩了滿院的奢華,這裡與冷月軒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柳絮,來貴客了。」竹央站在院子中就向室內喊道。
「吹了什麼風,竟然把竹央姐姐這大貴人給吹了來了。」女子嬌笑的聲音從屋內送出,顯然她並不知道如沁也隨在竹央的身後。
如沁更迷糊了,她更不懂竹央帶她來此的目的到底與醫治小兔子有什麼相干了,懷中的寶貝卻在這時再也不乖了,似乎是聞到了什麼氣味,那一雙腿不住的踢著她的衣衫,急欲掙脫了去,彷彿這院子裡有什麼再招呼它去了一樣,「乖,別動,呆會自會為你醫了,別急。」她在等待竹央為小兔子醫病,也在好奇著來到這裡的目的。
抬首迎向門前時,一女子頭帶綠玉珠釵,一身鵝黃裙外罩雪白輕紗,裊裊而步出門楣時,身邊是小心翼翼扶著她走出來的小丫頭,顯見那身份是極尊貴的,如沁不由得想起那一次夜裡她也是聽過柳絮這名字的,原來她竟是輕展軒極寵愛的一個女子呀。
女子在迎向她時腳下的碎步一頓,顯然是沒有想到她的到來,隨即只優雅的彎身福了一福,「柳絮參見王妃,參見竹央姐姐。」
如沁微笑頷首,「妹子快起,突然造訪還請妹子見諒。」原還以為竹央是與柳絮約好了呢,竟不想原來柳絮也並不知道。
柳絮也莞爾一笑,「王妃親自光臨,倒是讓妹子這小地方蓬蓽生輝呢,來,快進屋子裡坐吧,天涼了,這院子裡的石桌石椅可坐不得了。」說著她又瞄向了如沁懷中的小兔子,「原來王爺也送了王妃小兔子了。」
一個『也』字是得意之後的意外,顯然這小兔子輕展軒不止是送了如沁一個人。
如沁的臉上一片通紅,輕展軒唯一送給她的就只有這隻小兔子了,而她也欣然接受,因為這小兔子太可愛了,聽著柳絮的話中意,似乎她手上也有呢,看向她只淡然一笑,「留在身邊做個伴是極好的。」至少小兔子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精於算計,只會帶給她溫馨的感覺。
「哦,那是,竹央姐姐是要拿它來給玉兒配對嗎?」
竹央點點頭,「正是。」
「昨兒就聽爺說起,今天會送過來一個配了,竟不想是姐姐的呢,姐姐快快抱過來給我吧,我送進籠子裡去,就自有下人們看著,我們且一邊喫茶去。」柳絮溫婉的話語配合著竹央的回答,如沁才反應過來那小兔子的「病」,原來竟是……
一張臉頓時滾燙起來,都怪自己沒有養小動物的經驗,竟然連小兔子的發情期也不懂,還誤以為是它生病了,還四處張揚著去找歐陽永君來為它醫病呢,也幸虧被竹央攔著了,否則見了歐陽永君只怕自己更加的尷尬。
急忙將小兔子遞給了柳絮,「多謝妹妹了。」
柳絮笑如春風般清雅,接過時便轉首遞給了身邊的小丫頭,小丫頭會意的就抱著向院子裡西側的小廂房而去,原來這院子裡還專門為小兔子備了一間屋子,可見柳絮對她自己的小兔子的喜愛之情了。
柳絮倒是極懂得禮儀之人,一路上因著如沁不識路所以她只隨在竹央的身後,此時柳絮卻是揚手謙恭的邀請她道,「王妃姐姐快進,昨兒剛才得了聽溪茶,碧透的葉子,極甘香呢,今就請王妃姐姐一起來嘗嘗這茶的醇香。」
如沁想那小兔子也沒那麼快就完了事了,所以她也不便立刻就離去,既然來了,那便少不得要坐一會兒了,於是,只得隨著頭前帶路的小丫頭進了正廳。
鏤空的花窗中秋風襲來,一室淡淡的香氣縈繞著,竟與怡情閣的沉香相同,想必也是輕展軒所賜的了。
此刻坐好,如沁方再次悄悄的打量了柳絮,鵝蛋形的臉上,柳眉如豎,紅潤的櫻唇上鼻翼輕翹,嫣紅的面頰上一左一右兩個小酒窩彷彿盛滿了甜美一樣,讓她在清麗中卻更多可愛,然而再細看下去,如沁只覺心中一跳,似乎柳絮與挽心樓裡那屏風上的女子竟有著那麼幾分的神似,是的,是真的很神似。
一剎那間,她懂得了柳絮受寵的原因,心裡不由得為她而憐惜,可是面上她卻什麼也不能說,這飛軒堡裡的女子又有哪個不是可憐的呢,紅顏易老,韶華飛逝,再嬌媚的女人也會有年老珠黃的那一刻,所以,一輩子的幸福與自在才是最真。那麼,她的幸福呢,無望中她唯一所求的便是自在了。
聽溪茶沏上來時,茶香雖淡,但卻蓋過了早先滿屋子的沉香的味道,如沁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才道,「果然是好茶。」想她在冷月軒就是最末等的茶葉也沒有,不過井水也好,更香甜,因為守著自由才是她的快樂。
而柳絮還要偶爾的侍寢,她則不用,她已經有幾天沒有輕展軒的任何消息了,似乎是他早已把她遺忘在冷月軒了,然而,這卻是她的求之不得。
風拂茶香,一片清雅,如此奢糜的生活,怪不得這美人苑的女子都會戀上,人心呀,總是識實務的,只有她才把自由看得最重。
碧玉的茶杯放了在桌子上,廳前那細細垂掛著的珠簾子忽地被人挑開,抬首時,是采月溫柔的笑意,「柳絮姐姐,我是不是來錯了,你有客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