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為什麼會有真實的感覺,如此每一夜都是如此這般的入夢,而清晨醒來時卻又是自己獨自的安眠,這是她的錯覺嗎?
可是這屋子裡的空蕩蕩加上那緊閉的門窗又告訴她,這一切只能是夢……
冷月軒裡也住了幾天了,這是自她被輕展軒擄來之後她最舒心也最安然的日子,雖然偶爾她會為著自己的脈象而有些小小的擔心,然而因著只是初學,因著還未曾全然看懂,因著只是她的好奇,還有那書中她一直未看到有如同自己脈象的說明,所以她還是心存著一絲僥倖,總會沒事的,或許只是自己身子虛的一種表現吧,其實她還多需摸探一些人的脈象也才能從那些脈象中總結出經驗來。
早起用過了一些米粥和小菜,最近她越發的吃得多了,是因著秋來了的緣故吧。
「王妃,剛從果園路過的時候悄悄摘了一些葡萄,我嘗了一粒,有些酸,不過倒是新鮮,你要不要吃幾粒。」之晴將洗好了的葡萄遞到了如沁的面前,紫紅的顏色中夾帶著些青綠,想是再過幾天便完全的成熟了吧,卻不想被這小妮子給偷摘了來。
「呵呵,放下吧。」從前在寧府裡這樣的葡萄她是絕計不吃的,可是此時看著這葡萄,不知為什麼她突然很想吃,想著那酸酸的味道居然不反胃,反之,卻是一陣渴望。
瞧著之晴前腳才出了屋子,她居然就忍不住的拿起了一粒吃起來,雖然酸,可是極對她的胃口,如此一邊吃著一邊看書,竟是在不知不覺間吃光了那整整的一串,再探手時,才發現早已被自己吃光了。
酸,她卻吃了這麼多,此時才突然驚覺自己的變化與怪異。
吃得多,睡得多,如此連酸的也喜食了,那麼她的脈象……
心慌了,只怕這是真的……
想想自己的月事竟是好久未曾來過了,不過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多則三四個月,少則一兩個月,而她被輕展軒擄來至今也不過是三月有餘,所以她從未曾懷疑過她的月事會有問題。
那病脈中剛好看完虛脈,卻是再也沒有看那實脈的心思了,直接跳到書中最前面簡單介紹的滑脈,她,只怕是有喜了。
翻開時,急忙向書中看去,滑脈:按之流利,圓滑只如按滾珠。多見於青壯年氣血充實。妊娠婦女滑脈是氣血旺盛養胎之跡象。這屬於正常的現象,即為民間所傳之喜脈。
簡單看完了介紹,她才發現這一行字居然被人用筆醒目的圈上了,是歐陽永君嗎?
再一次的探著自己的脈象,可是手已經有些抖了,探到脈上的時候根本已無法集中精力,太多的雜念讓她在這一刻已有些慌亂了,倘若這是真的,她只怕自己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手,依舊抖。
努力讓自己站起來,推開窗,讓那秋風吹來,也讓自己突然間紊亂的心緒漸漸的恢復沉靜,如果是,她也不可以亂了方寸,只坦然接受一切吧。
再一次的回到桌前坐定,兩指再探向自己的脈象,輕闔著眼眸想把那緊張消除去,慢慢的她再次摸到了自己的脈象,體會著那脈中的感覺,按之流利,圓滑只如按滾珠。
手鬆開時,怔然而靠在木椅的靠背上,這一次只八九不離十了。
想想前些日子似乎還有嘔吐的跡象,倒是最近沒有了,只是喜睡也比平時吃得多些。
薄汗落,心已確認了。
卻又是打開那醫書,其實懷孕初期的前三個月每個人的反應都是不同的,有的人會一直嘔吐不止,有的人又沒有什麼反應,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會喜睡,這便是了。
那醫書合上,她已再是無心看下去了,想想那書中被歐陽永君重重圈著的筆痕,那一次他從冰庫裡把自己救了出來,或許那時候歐陽永君就知道了吧,只是他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方式告訴自己,所以居然選擇了這樣的一種方式,可是,倘若她沒有認真仔細的看這醫書呢。
手指輕輕的探向自己的腹間,雖然那腹中的胎兒還不會踢蹬,但是至少她可以慢慢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彭……彭……」是他在與自己打招呼嗎,柔和的笑意在臉上,所有的緊張與恐慌在想到孩子的時候便慢慢的消逝了。
想想小嬰兒那可愛的小模樣,一種幸福的感覺漾在週身,雖然她不愛這孩子的父親,可是她卻想要有一個孩子與自己相伴一生,那是她生命的延續,倘若將來的她會一生孤苦,那麼至少還有這個孩子陪伴著她。
要吧,那做母親的渴望,居然讓她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毫不遲疑的選擇了留下他,即使他是輕展軒的孩子。
因為,他更是她的。
即使錯了,他也只能是她的。
所以這孩子絕對不能告訴輕展軒,她要離開這裡,找一個清靜的山野之地,與著自己的孩子一生終老,想像著那樣的畫面,如沁心裡不由的開心高興了。
只是,她又如何逃離這飛軒堡呢?
這是眼下最急切的事情,耽誤不得,耽誤的久了,只怕孩子過了四個月的時候她的肚子就顯形了,即使自己不說,她也保不齊之晴那丫頭偷偷的瞧見了,那丫頭這一次回來雖然乖巧了許多,可是每每想到那一首詩,就總是讓自己聯想到之晴,似乎那一件事只與之晴脫不了干係,然而,自己什麼證據也沒有,有的只是猜測而已。
誰會幫她呢?
甄陶,那個冰冷一樣的男人或許他會幫她,可是她卻不想再連累他了,受人之恩未曾報過,又豈能再為他雪上加霜,以輕展軒的脾氣,倘若甄陶放走了她,只怕就不止是一百大仗的關係了。
不成,不能找他。
那麼,這飛軒堡裡唯一可以信任可以幫他的人便只有一個了,那便是歐陽永君。
他極有可能已知道自己的喜脈,既然他不說,那便是要刻意的保護她了。而且他是輕展軒的二弟,倘若他放了自己離開,那麼不管怎麼樣,輕展軒也會看在兄弟的情面上對他網開一面吧,而重要的是如沁覺得歐陽永君一定會幫她。
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可以好好的計劃著逃離,只要努力了,那便不會後悔,只要努力了,那一切皆有可能。
想開了一切時,再來到窗前,窗外的花草依然微笑著向她點頭,陽光灑滿全身時,她的心中已是無盡的希望。
因為,她是寧如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