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薄熙俊顏一怔,想到鋒兒還躺在榻上至今未醒,他的心裡有了片刻的猶豫,但很快就被擔心雪萱的念想所代替了一切理智。
「本殿心意已決,你讓開!」沐薄熙稍稍斂幾分剛才的氣焰說道,眼裡的厲色也散去了。
他是不會再袖手旁觀的看著雪萱出事,當日若非她的信任、鼓勵以及出手幫助,他沐薄熙的一生都將在輪椅上無為的渡過,這份恩情,還有他心底萌生的這份不能言表的感情,都足矣令他為她捨棄一切!
太子妃聽他篤定說著,反而絕望的吼了起來:「為什麼是她?她是妖怪,根本就不是人!」
——啪——
一巴掌揮來,一切都靜了,這是他第二次打她,為了同一個女人打了她兩次!
太子妃眼裡的淚水在流著,可是話聲卻戛然而止了。
「不准你這麼說她,聽見沒有!」隨之,沐薄熙腮幫子鼓起大喝起來,狠狠瞪著她數秒就推開了她奪門而去。
太子妃癱軟在地上哭了出來,她在心裡一遍遍的問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終於,她得到了答案,導致一切改變的罪魁禍首是那該死的妖怪——夏雪萱!
太子妃寒了眼,既然她的丈夫被奪走了,那她也要破壞這一切的女人付出相應的慘痛代價!
——不讓她將此事說出去嗎?她偏要!
在太子妃決定那麼做時,她不僅將雪萱推入了魂飛魄散的命運中,還徹徹底底的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原有的一切,而這些也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那樣局面的沐薄熙已經帶足了人馬趕去了襄王府,可他還未抵達,就被疆帝派出皇宮的人馬給攔了下來, 並傳召進了皇宮。
這些天疆帝也是寢食難安,他一直在留意著這兩個兒子的一舉一動,今日得知沐薄熙調動人馬後也知道他是針對沐塵風而去的,於是提前將他傳進了皇宮裡。
他們父子很久沒有好好談談了,這一次算是借口,但也是疆帝想要好好彌補他的一個開始……。
各路人馬在湧動,黑暗勢力中最強大的莫過於倩柔和五殿下了,眼下,他們自然也沒有閒著,一個個陷進已經設好,就等時機成熟!
倩柔這幾天都會進宮去看疆後,她的頻繁造訪並未惹人懷疑,在外人眼裡,只覺得她們婆媳關係不錯,而這襄王府的側妃似乎也深得皇后的喜歡罷了,根本就不知道她們之間談論了些什麼!
而沐薄熙離開皇宮以後,他沒有再去襄王府,
夜色正濃,萬家燈火點亮整座皇城,宛如夜幕上方的閃爍星辰。因為有家才有溫暖,也因為有情,才會讓人眷戀不想離開!但當這一切全都消失不見時,無情無愛後只會剩下嚴寒……。
一連五日,雪萱終於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為此她付出的代價就是精疲力竭!
暗夜下方,那無數盞的燈火已經熄滅了,寂靜之中能聽到夜風的吹響及樹葉掃地的聲音。
自從入秋之後,那些嫩綠的葉兒漸漸變得枯黃、脆弱,它們禁不起風兒的肆意吹拂,當它們從樹枝上飄落下來時,它們的歸宿並非全都屬於根……
如今的雪萱像級了那些無法歸根的落葉,她用盡自己所有的一切來點綴樹兒,可到頭來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一世為人,她可悲、可憐、可笑……。
躺在榻上的她平靜的睜著一雙眼眸,沒有思緒,沒有感情,似乎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她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安排,因為這是她選的,即使下場淒慘,她也沒有資格去怪任何人!
沒有燈火的房裡只剩下她,從她醒來之後,身體的痛楚就變得很清楚了,可是她卻沒有反應,就連眼睫都沒有眨動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了,來人向榻邊走來,高大的身影不一會就立在了榻邊。
當沐塵風掀開帳簾時,見她已經醒了,酌亮的眸子裡閃過了瞬間的愕然,接著是驚喜,可隨之又是平靜!
這些神色就與他的心情一樣,一變再變,最後只剩無情的肅冷。
雪萱沒有看他,一動沒動的躺著,彷彿是睜著眼眸的木偶,毫無生命的跡象。
「既然沒死,你就乖乖的待在這裡,別妄想著可以離開我!」沐塵風說道,話語沒有溫度,可袖中的手掌卻緊握了起來。
雪萱沒有反應,一言不發,仍舊是那樣的神情,令他抓狂……
「夏雪萱,你給我說話!」沐塵風吼道,他的沉穩在她面前總是不堪一擊,尤其是現在,她的這種表情讓他覺得自己根本就走不進她的心裡,彷彿她將他摒棄在了心門之外!
雪萱沒有依他,而她的眼裡也再也不會容下他了!
沐塵風受不了,俯下身一把抓住她的褻衣將她提起,蠻狠的低吼起來:「別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你休想!」他的氣息吐在了她的臉上,陰鷙的眼裡有著兩個蒼白淒美的她!
「我恨你!」
他的狂躁終於換來了她的開口,她說的很輕很輕,沒有感情,沒有起伏,但卻讓沐塵風突然僵住了所有的神情,就連眼裡來不及迸發的戾氣也被凍住了!
「不,你不恨我,夏雪萱,你不恨我……。」沐塵風將她放下後也低下了嗓音呢喃著,雙唇緊緊貼在她的耳畔,彷彿是在下蠱一樣,話聲是那麼那麼的輕柔……
雪萱沒有在說話,就連眼珠都沒有動。
這時的沐塵風已經入了魔,接著道:「你記住,是我恨你,你沒有資格恨我……。」
她的淡漠,甚至是這空洞無神的眼神都是讓他發狂的原因,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種平靜,於是化身為魅,雙唇欺上她的唇瓣狠狠啃咬糾纏,直到他嘗到了血的味道他都沒有停下!
他睜著眼睛看著她,故意用牙齒咬破她的唇,可她還是沒有反應。
「夏雪萱,別這麼對我,聽見沒有,別這麼對我!」沐塵風大吼了起來,這樣的她讓他害怕,一種無法述說的恐懼在侵蝕他的心臟、一點一點的,讓他很痛很痛,可他找不到傷口在哪裡!
明明是她錯了,可卻讓他覺得自己在她的眼裡是那麼的齷齪不堪,似乎她連看他一眼都嫌多餘了……。
沐塵風已經站了起來,俊顏上是痛苦、眉宇間是糾結,他不知道自己該拿她怎麼辦!
靜默片刻後,他突然覺得全身失去了力氣,讓他好累好累!
這一夜沐塵風失眠了,耳畔一直在響徹著那錐心刺骨的三個字,內心的翻湧宛如滔天巨浪,令他淹沒在了浪潮中得不到解脫……。
這種晦澀的日子在雪萱的沉默不語中一直持續著,她除了醒來時說過話以外就再也沒有開口過,而皇城中也有了流言蜚語在飛散,他們都在私下議論紛紛,談論傾世美艷的襄王妃就是轟動一時的食心妖怪。
這樣的謠言很快就傳到了皇宮、太子府及襄王府……。
疆帝得知此事後勃然大怒,調動了禁衛軍,並命令刑部全力徹查。而沐薄熙卻是滿腹擔憂,更是主動請纓要求負責督辦此事。
本以為此事會像以前的那些傳言一樣,時間長了就會淡下去的,但已經過去數日了,不僅沒有消弱,反而因為皇城中再次出現了挖心事件而變得嚴重起來!
一直備受帝皇信任的沐塵風仍舊一直呆在了王府裡,雖然他們都將矛頭指向了他的王妃,可他卻不信是雪萱做的!
沐塵風是和妖物交過手的,他記得那是只狐面人身的怪物,而且還是男人,根本就與雪萱毫無關係。不過他也沒有閒著,他暗中派出了人手在調查是誰造謠生事的,一旦被他查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此人的!
就在各方勢力都動員起來時,疆後也攪和了進來。她突然傳沐塵風進宮,此事還特意瞞著疆帝進行。
沐塵風自小就很孝順這位母后,只要她開口,他都鮮少拒絕的。
當沐塵風來到她的寢宮時,疆後一臉病容的躺在榻上,太醫正在為她診治。
這些日子疆帝只顧挖心事件,根本就沒有來看過她,也不知道她已經病了多日了。
沐塵風立在一旁,關切的詢問起她的病情來。
太醫不敢隱瞞,低頭回道:「皇后娘娘心力交瘁患上了心衰竭。」
聞言,沐塵風將目光落在了榻上的疆後身上,問道:「母后何事心煩?」
她的身體一項很好,除了上次受攝魂所害變得神志不清以外,她鮮少生病的,更別說心衰竭這種疑難雜症了!
「最近幾晚我總夢見那食心妖物,在夢裡它一直在追我,還啃食我的心臟,令我寢食不安啊!」疆後說道,聲線有些低弱。
「母后無需擔心,那只是夢而已,不是真的。」沐塵風寬慰道,走到榻邊坐了下來。
疆後搖搖螓首,啟音道:「不是的,那個夢很真實,每日醒來後我的心口就很痛,風兒,母后好害怕,好怕那妖物會一直纏著我!」
她說的很急,還抓住了沐塵風的手臂,好似擔心那妖物又會出現一樣,眼裡溺滿了恐慌。
「母后不用擔心,兒臣將神香木取來,只要母后沐浴時放在浴桶裡,這樣妖物就不敢靠近你了!」沐塵風說著,大掌包裹她的柔荑,眼角的餘光見那御醫一直站在那裡,又側首道:「還不下去抓藥?」
「是、是……」太醫被嚇了一跳,連連答道準備退出去,而疆後也啟聲道:「不必了,心衰竭自古就是不治之症,如今母后得了這個病,恐怕也是命不久矣了!」
「不會的,母后多慮了!」沐塵風隨即應答,聽她說著洩氣的話,話聲又低柔了幾分。
太醫也壯著膽子開口,「回王爺,微臣尋遍醫書,上有記載治癒心衰竭的方法。」
「既然知道,那還不快去辦?」沐塵風冷喝一聲,眼神也透著一股凜冽來。
太醫心神在顫,把頭低的更下回道:「王爺有所不知,治癒此症必須尋到至陰至寒之人,以心換心方能醫治癒。」
當沐塵風聽到至陰至寒這個四個字時,俊顏立即生寒,而疆後的眼神也瞬間閃過了變化,不過又很快就恢復了剛才的神情,她歎息說道:「死有命富貴在天,母后這輩子有你和九兒已經知足了。」隨之還對那太醫說:「你下去吧,此事切勿驚動其他人,知道嗎?」
「是皇后,微臣告退!」太醫彎腰後就退出去了,而沐塵風從剛才開始就抿著薄唇,劍眉深深擰著沒有說話。
至陰至寒之人的心臟?那不是在說雪萱嗎?
沐塵風突然啟音:「慢著!」
那太醫還未走出房門,聽到喚聲後立即停下。
「若是以心換心,那另一人可有性命危險?」沐塵風怔然了眼神看著太醫,面色不佳,眼裡的暗色宛如深夜,濃的化不開!
太醫彎著腰,不敢看他,應答道:「至陰至寒者的體質陰冷,其心如雪,其身的復原能力很快。」
他的回答讓沐塵風陷入了沉思,眉心隆成了一個小山丘,心裡還是在糾結著。
「風兒,你怎麼了?」疆後柔聲問道,見他又沉默了,而且面色也不好。
「沒什麼。」沐塵風隨意應答,揮手讓那太醫離開,自己又看著疆後說道:「母后好好休息,兒臣先回去了。」
他還是做不到讓雪萱冒險,即使太醫說換心不會令她有生命危險,但他不捨得!
「好,你的臉色不太好,回去後也記得多加休息。」疆後依然是慈母的樣子,沒有給他施加任何壓力,反而說著關切溫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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