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輕顫,我緩緩地張開眼睛,如期對上那雙燦若星河的眸子。
「濟!」我微笑著低喚一聲。
他猛然將我抱在懷裡,那麼用力,我的骨骼都在響,快碎了。
「以後不准再做這麼危險的事。」
那是責備,那是埋怨,那是慌亂,那是愛。濟,你一定不知道我這一趟去得很值得。
「蕭阿姨!」球球滿眼期盼的看著我。
看到那麼滿懷希望的眼睛,我不知該如何開口。
「球球,對不起,我沒能將他喚醒。」起哦低垂著頭,不敢看他那失望至極的眼。
「這不可能,如果魔君沒醒,你是怎麼回來的?」球球抓住我的手,變得非常激動。
「魔君在一個白茫茫的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他說他在那很好,讓你們將他忘記。」對一個孩子說出這樣的話還真是殘忍,但是那個人確實是厭倦了人的世界。
「不可能,他怎麼可以這麼絕情,他怎麼能在生下我後又將我拋棄。」球球頻臨暴走的邊緣。
「他還說了什麼嗎?」一直沉默的洛溪,輕輕的問道。
看著他受傷的神情,我能實話實說嗎?
「魔君說,已經沒有一個世界值得他想念,所以請將他的軀體火化,撒於山川大地,隨風消散。」
「你騙人!」球球徹底暴走了,上來就要掐死我,好在濟將他攔住了。
「球球,住手!」洛溪喝到。
但是球球彷彿沒聽見般,正在醞釀著週身的黑色火焰,冷冽、絕望、窒息,彷彿我們在劫難逃。
「濟!」我只能發出這個音節了,歉疚的望著他。
他淡淡的笑了,寵溺的摸著我的頭:「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對方的火焰是他從未見過的,魔君的孩子,即使是一個孩子,力量也不可小覷。
「你們快走吧,我來擋住他!」洛溪橫在我們三人的中間,語氣是視死如歸的決絕。
說著他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那是螢光,淺淺的,很溫馨。
濟抱起我:「今天算我東方濟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你不死,他日有求於我我定萬死不辭。」
「呵,廢話還真多!」他的手一揮,一道結界張開,將我們與他們隔絕了。
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冷冷的觀看著,這一大一小的蓄勢待發。
「怎麼還不走?」洛溪的後面長了眼睛嗎?
「我們走了,誰來完成後面的事。」濟蔑笑著,一副狂放不羈的樣子。
「你果然很特殊!」
「這個不用你說,我早已知曉。」濟的臉上是那嘲諷一切的笑,但是透過他的眼睛,我看到他靈魂深處的不忍和惋惜。
球球一個黑色火焰砸來,狠、絕、毒、不給對方一點活命的機會。
洛溪只是哀婉的歎息,沒有閃躲,火焰將他的白色狐衣燒了個洞,他一口鮮血噴出,沒有一點想反擊的意思。
「濟,洛溪……」我焦急的不知所言。
「放心,他沒事!」濟的眼神變得犀利尖銳。
吐血了,還沒事嗎,洛溪應該很厲害才對,為什麼自保呢?
魔君啊,你看到了嗎,愛你的人在自相殘殺啊,為什麼不願回來,為什麼要將他們折磨如此?
洛溪滿不在乎的輕拭著沾血的嘴角,魔君既然你不願回來,既然你討厭所有的人間,那麼請原諒我的自私,我不能再遵守我們的諾言了,既然你說你不想念我,那麼我們的約定也是一個玩笑罷了。
螢光越來越柔和,越來越溫馨,不管有多惶恐,有多擔憂,有多恨,都漸漸沉澱下來了,漸漸安靜下來了。
我看見洛溪燒焦的袍子在復原,一點一點的,最終成為白色,那個洞在不知不覺中縫合了,沒有一旦瑕疵。
多神奇啊,洛溪竟有修復能力,竟有這麼安寧祥和的一面,那麼他身上的傷也該好了吧,濟你真厲害,你說他沒事他就真的沒事。
球球一步一步的逼近,黑色火焰和白色螢光,在空中交匯,廝殺,吞噬。
球球的光,漸漸減弱,漸漸隱去,只餘白色螢光,在舞蹈太歡慶。
眼睛從墨黑恢復到茶金色的球球,一滴淚順著眼角往下滑,他跪在螢光越來越強烈的洛溪面前。
「洛溪叔叔,對不起!」
洛溪憐惜的一笑:「傻孩子,以後如果不是性命攸關,千萬不要使出黑色火焰,魔君會不高興的。」
「洛溪叔叔,魔君會不高興嗎?」
「會,他最恨的就是黑暗火焰,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從不使用。」
洛溪的聲音越來越弱,身體越來越稀薄,螢光恢復到最初的淡雅。
「濟,是錯覺嗎,那光竟然是淒美的。」我喃喃的,心中無比悲切。
「不是錯覺,是洛溪想解脫了。」
東方濟民心動容了,沒想到這個男子愛得這麼深,深到即使忍受痛苦也要守護住那早想了結的生命,只為了等待一個極為渺小的希望,只為了那個沉睡的人能醒來再他一眼。真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給人希望,又生生的給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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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脫,我……難道他……
「不可以,洛溪你不可以死!」我大聲阻止道。
洛溪沒有理會我,只是很癡情的望著球球,彷彿透過這個人,可以看到那個狠心冷血的人。
我拚命的想衝出結界,但是出不去,出不去,我不要看到一個生命就這樣的從我手中流失,我不要。
「濟,你一定有辦法出去是不是,你打破他的結界好不好?」我哀求道,迫切的哀求。
濟沒有回答我,他放開我,抽出腰際的玄冰軟劍,運氣,飛身,一劃,結界想雞蛋一樣裂開了兩半。
我迫不及待的衝到洛溪的身邊,他的笑很幸福,他握住球球的手。
「不要恨他,他沒有錯!」
「不,我恨他,我恨他,洛溪叔叔都要死了,他為什麼不來,他為什麼不醒,他是個壞蛋,大壞蛋。」
洛溪溫柔的笑笑,將球球臉上川流不息的淚水阻斷。
「不要哭了,叔叔這是去見他啊,你應該高興的。」
「你這是去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