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年華冷春煙 開篇 第三十四章 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
    「站住!」莫識君斜著眼睛看他,嘴裡哼哼唧唧說道,「誰說我不情願的,我要不情願,幹嘛這麼犯賤動用暗機宮四處打探?是你說的,救出天瑟以後,咱們公平競爭!」

    阮非泊無奈的又坐回來,對他誠心誠意地說道:「小莫,我和天瑟表露心意這件事對你來說不公平,我不希望天瑟以後的心在你我之間搖擺不定,所以與其這樣糊塗著,不如待救出她後,讓她憑著自己的心選擇吧!無論什麼樣的結果,我都不會後悔!」

    「行了,」莫識君打斷了他的話,白他一眼說道,「讓什麼鬼附身了,話這麼多!」

    「小莫!」

    「做什麼?別一天到晚叫的好像和我很親似的,不知道的以為我拋棄你了呢!」

    「你,唉,我懶得和你說!」

    此時,外面響起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少宮主!」是暗機宮宮主去而復返的聲音。屋裡的二人相互一視,心皆一驚,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暗機宮主進來後面色難看地稟道:「少宮主,阮公子,剛才二皇子府出事了!」

    「什麼?!」二人都猛地站起身,異口同聲驚問道。

    「二皇子府被不明身份的數十人闖入,已經亂作一團!」

    「怎麼會出這種事,什麼人幹的?竟敢公然闖皇子府?!」阮非泊疑惑著。

    莫識君瞪他一眼,明顯罵他白癡,「可發現蘇家小姐?」

    「當時太亂,且咱們人手還沒佈置過去,所以∼蘇家小姐與這夥人有無聯繫屬下不清楚,探子也沒發現什麼!」

    「這幫人現下去哪了?」莫識君焦急相問,他預感,蘇天瑟一定已經被這些人救出來了。

    「活著殺出皇子府的人只有十幾個,本來咱們已經盯上了,但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前來接應的有十幾路人馬,一時間咱們人手不夠,不知道盯哪一路了,所以,所以……」暗機宮主也是頭一次吃這麼個憋,心裡惱的要命。

    「這些會是什麼人?小莫,難道天瑟已經被救出去了?」

    「還能有誰這麼亡命,這麼不要臉公然造反去搶人的!」莫識君恨恨地說道。一想起那個真正的蘇天錦他就恨得牙癢癢,他竟然幾次對著那個少年表露心跡,每次回想,他都覺得自己噁心。

    「蘇天錦∼?」

    「除了他還能有誰,你以為只有咱們緊張天瑟,別忘了,她可是有一個孿生的好哥哥!這倆兄妹,沒一個有好心眼子的!」

    「那他們現在?」阮非泊擔心地想。

    「笨蛋,再不追可就真見不到天瑟了!」莫識君早移形到外面,聲音在遠處響起。

    蘇天瑟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身上各處都像澆了燒鹼一樣灼熱灼熱的疼痛。有人輕輕揭開粘在她身上的衣衫,一個月非人的生活,被停停歇歇的折磨不停,除了臉上的肌膚完好,身上已經爛的不成樣子。

    就當她以為又一次遭受鞭打時,她努力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乾淨素雅的床上,又看到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坐在她旁邊,眼中有淚,也有欣喜。

    「我,在做夢吧!」蘇天瑟呢喃完,又昏了過去。

    蘇天錦撫著她消瘦的臉龐,眼中的淚落了下來,「天瑟,傻丫頭,你不是在做夢,我是天錦呃∼」

    他慢慢俯下身子,輕輕吻在她的額頭,就像小的時候,他在睡覺前要吻下她的額頭一樣,他輕聲說著:「睡吧,天瑟,睡著了,就不疼了!」

    天一亮,蘇天錦一行帶著蘇天瑟,依靠以前孟子布留下的易容面具安全出了城門,之後他讓兩人護送白小蓮趕往冥國去與蘇安匯合,自己沒有留一個下人,蘇天瑟躺在車裡,被裝扮成病重的老婆子,他也易容成了花甲老人,趕著個破馬車,慢悠悠行走在鄉村小道上。驢車雖破,但車底暗格裡卻放著藥品、食物和水袋。蘇天瑟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昏迷,他乾脆找了處不起眼的客棧,光明正大住了下來。

    女苑中,龍辰奕由於昨晚醉的太過厲害,醒來時已經接近晌午,他捶下疼的發鼓的腦袋,站起身搖擺著往外走。

    「二爺,回去呀!」一個個姑娘和他這個常客打著招呼。

    「嗯!回去!」龍辰奕心裡空落落的。一個月了,他不願意回去也不敢回去,他不去想一些事情、一些人,所以他真的以為自己就忘了,不在意某個影子。每夜他都得靠著醉酒才能睡著,醒來時卻比醉前更空虛。他不禁嘲笑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

    既然逃避不了,既然在外面一日比一日空落,那就乾脆回府,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讓自己變成這樣,是什麼讓他連自己的府邸都不敢邁回。還有,是什麼讓他覺得這樣的,這樣的孤單!

    一步步地走著,府邸就這樣一步步的近著,他每靠近一分,心就跳一分,他頭一次去注意那兩扇厚重的大門,門上朱紅的漆那麼的鮮艷,紅得讓他覺得異常刺眼,猛地,宿醉的噁心讓他的胃一陣猛縮,他蜷在牆角,使勁的吐著,邊吐邊覺得悲傷,一點一點的悲傷積聚起來,就是排山倒海的蒼涼。他忽然知道那門上的朱紅像什麼了,像人剛流出的鮮血。一個人名就這樣蹦了出來,「丫頭!」

    如玉的人兒從腦海中現身,美妙的名字從嘴裡被念出,狂熱的思念與悔恨瞬間衝垮了龍辰奕的心。兩扇刺眼的紅令他想像得到蘇天瑟在暗室裡的悲慘模樣,原來,他一直在逃,一直在躲著自己的心,這就是答案,就是他不敢回來的答案。

    想念、悔恨齊齊集結到心頭,「丫頭,堅持住,我這就來救你!」龍辰奕如夢癡語,漸漸他直起身子,面上終於露出他自負、目空一切的本性笑容,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既然已經明白了,他就絕不再放手。

    「丫頭,等我來救你!」

    蘇天錦駕車載著天瑟繼續前行。她身體恢復的還算好,沒有惡化的趨勢,趁她還沒有醒,趁這一路的顛簸還讓她感覺不到痛苦,蘇天錦多趕了幾里路。

    龍城漸遠,這天到了一座山下,蘇天錦順著密集林子中的小路趕了會兒後,見天色已晚,便將車拉到林子深處,將馬拴在一旁,今晚就住在這兒吧。鑽進車裡,蘇天瑟睡得正沉,他取出點水,將她和自己臉上的面具沾上水輕揭下來。這個面具不能戴時間長了,因為不透氣會發癢。

    「天瑟,醒一醒,喝口水。」蘇天錦將她上半身抱在懷裡,在她耳邊喚著。

    蘇天瑟微睜開眼,神思漸漸有些清明,她不敢相信地叫著他的名字,「是天錦麼?」

    「是我,天瑟,喝點兒水再睡。」他將水袋擰開,灌到一個小杯裡,把杯子邊湊到她唇邊,微微向外漾著,水沾濕了天瑟的唇,她伸出舌尖慢慢舔著。

    「先少喝些。」蘇天錦怕她活動多了會扯動傷口。

    「不礙事。」蘇天瑟面上露出一絲笑容,「我渴了∼」這雙眼睛慢慢有了光彩,躺在天錦的懷中,她感到了從未有的踏實。

    「天錦∼」蘇天瑟喝完水窩在蘇天錦懷中,帶著懶散的倦意輕輕叫著。

    「嗯?」蘇天錦應著,用眼睛詢問她。

    「沒事,就是想叫天錦的名字。」蘇天瑟一臉幸福,這種感覺好窩心啊,一種安定、淡淡的溫暖,一種家的感覺。

    「傻瓜!」蘇天錦自然的吻了下她的額頭。蘇天瑟忍著身上的疼,雙手圈著他的腰抱著,「天錦∼」

    「嗯?」蘇天錦看看她。對上的是她調皮的眸子。

    「天錦∼」

    「嗯?」他依舊寵溺,沒有絲毫不耐煩與厭倦的輕聲回應,也依舊是關心的看著她,生怕她是真的有事喚他。

    外面的風暖暖的,溫暖讓一些小蟲盡意飛舞著。車裡面的兄妹,互相緊靠著、依偎著,那濃濃的畫卷讓不知情的人看上去,定以為是一對神仙眷侶,在這世外桃源般的境地遊歷人間。

    時間一天一天過著,二人就這麼隨意地走著,誰也沒提要去哪裡,也都沒有問彼此。路過一些鎮子時,總有官府的人在搜查著什麼人,沒拿畫像,卻是仔細地看每個人的臉。要說孟子布的易容術確實高超,誰也沒有對這兩個不起眼的老頭老婆子多看兩眼。

    「天錦∼!」蘇天瑟像個孩子一樣扭捏著。

    「不行!」蘇天錦非常嚴肅地拒絕著。

    「可是我身上都臭了!」原來是蘇天瑟覺得身上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想著好歹稍微清洗一下也好,她自己聞著身上的味兒都覺得噁心。

    「沒事,我不嫌!」蘇天錦坐在床外側,神情專注地看著本書。

    「你不讓我洗我就不睡!」蘇天瑟躺在裡側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來。

    「客棧的人都睡下了,沒人給你燒水了!」蘇天錦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不管,反正我不睡了!」蘇天瑟耍著橫。她現在越來越喜歡向天錦撒嬌的感覺,她覺得自己這樣,才活的像個人了。

    蘇天錦捲起書,對著她腦門兒就來了一個爆粟,「你不睡?那我睡!」蘇天錦扭頭一吹蠟燭,竟真的鑽到薄被裡了。

    屋子猛然暗了下來,蘇天瑟眼前一下子失去了天錦的樣子,心裡莫名地一空,忙輕輕叫著「天錦∼」

    「嗯?」蘇天錦輕輕應著。好像真的快睡著了一樣。

    蘇天瑟慢慢溜進被窩,她輕輕說道:「天錦,你睡著了?」

    「嗯!」蘇天錦的聲音更輕了。

    「可是你還沒吻我呢!」蘇天瑟不滿的嘟囔著。

    一隻手臂攬過她的肩膀,輕輕的,蘇天錦帶著涼意的唇落到她額頭上,「睡吧,天瑟!」

    每一夜,二人都這樣依偎在一起睡下。有時候是在馬車上,有時候是像現在一樣在客棧裡,像他們小的時候一樣,相互依偎著,好似只有這樣,兩個人才覺得安全,才有活下去的動力,也只有這樣,兩個人才能在這絕望的逃亡旅途中,尋到唯一的慰藉。

    龍國上下所有的女苑都被封了,全國大小賭坊挨個兒被嚴查,雙字號的賭坊被勒令關了門。他們經常睡著睡著,就被一陣陣嚴查的腳步聲驚醒,然後匆忙地為彼此戴上面具。路上的消息越聽越多,越來越駭人,賭坊內很多夥計被查出是一些流氓慣犯,坐牢地坐牢,充軍地充軍。女苑裡那些骨子裡透著清高的美麗少女,都被打入賤籍,有的被賣到別人府裡當奴僕,有的被妓院買走。這些,他們都沒有提起。不知道是誰在照顧著誰的心靈,誰守護著誰的脆弱。

    當你只有這一點力量,只有一點能力,只能守護一種東西的時候,你只能選擇最親近的人。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他們也不例外。

    這一日,他們勒馬而立,終要踏出這龍國國界時,他們最後一次回頭望了望生長的地方。

    「天瑟,你的心血都被他毀了!」

    「沒關係,這是我送給他的,就讓他自以為是地披著那身虛有其表的華麗衣裳吧!」

    「天瑟,你知道害怕的滋味麼?當我在他暗室裡看到你的時候,你讓我害怕了!」

    「我在三歲那年就已經知道了!」

    「天瑟,我們現在,安全了!」

    「是的,天錦,我們安全了!」

    兩人相互一視,心有靈犀的一起將面上面具揭下,使勁地扔了出去。他們開心地大笑著,縱情地讓馬兒放開四蹄奔跑著,奔跑在魯國的大地上。

    幅員遼闊的魯國大地,有著深遠文化的千古帝國。一個國土面積比著龍國大上兩倍的國家。在這兒,蘇天錦與蘇天瑟將要重新開始他們傳奇的錦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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