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知道現在她的心好疼好疼,疼得快不能呼吸,疼得喘不上氣。她真的很沒有能耐是不是,這個時候她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聲音清遠悠揚,「府裡的人在得知了父親戰敗的消息之後,人人自危。一夜之間,我和弟弟失去了最親的兩個人,那個時候我覺得天似乎都是陰暗的。那個時候沒有人來管我們,我冷眼看著他們,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只有親人才不會去欺騙你。」
「那個時候楚國的丞相來到了府裡,他說他是來帶我們離開這個地方,他說大王因為知道了父親打敗仗的消息,要將蓋家上下百八十口人處以極刑。那時我便知道他是父親最好的摯友,也是父親很早之前就跟他囑托過的,原來父親早就已經預料到我們的遭遇,所以才會讓丞相幫忙。我冷笑地看著天空,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一定會替他們報仇。」
「我知道一切的原有都是因為嬴政,如果沒有他,父親就不用去打仗,那個時候我們家依舊還是最幸福的。可是丞相他始終還是來遲了,因為楚國已經被嬴政的兵馬攻陷,秦兵來圍剿蓋家餘孽,那個時候我便已經絕望了,我不抱著任何的幻想。」
語晞已經聽不下去了,她想要制止他,可是她說不出口,話到了嘴邊,可是她說不出來,淚無聲地落了下來。
他眼角的淚漬已經乾涸,語氣依舊是平平淡淡的,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事情,好像只是一個故事,一個屬於別人的故事,「那些人的眼神真的好冷酷,他們嘴角噙著笑,可是好恐怖。他們手中的是冰冷的刀劍,所有人都被帶到了大院子裡,好多好多的人,擁擠的地方幾乎再也容不下一個人。」
「我看見那些穿著鐵甲的秦兵,他們拿起了劍,從外面,一圈一圈地看過去,所到之處,那些人都倒了下去,我和弟弟站在最中間。周圍的一切都空蕩蕩的,本來還很擁擠的地方一下子變得好空曠好空曠,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的。」
「在那個時候我真的嘗盡了失去親人的痛苦,我看著弟弟瞪大了眼倒在我的懷中,我依稀聽得他說得最清楚的兩個字『報仇』。那個時候我才發覺,或者才有希望,只有活著我才能夠報仇。可是沒有人來幫我,沒有人,眼看著那劍,就要透過衣服,穿透我的身體。」
語晞痛恨自己這個時候盡然什麼都做不了,為什麼他會有這麼痛苦的遭遇,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她沒有陪在他身邊呢?……
「當時,這裡,一定很痛很痛吧!」她的手很輕很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胸口上,重新將頭枕在這個地方,為什麼以前覺得是最溫暖的港灣,可是現在為什麼它會如此的刺痛,將她整個心刺得生疼。
「不痛,一點也不痛。」蓋聶搖搖頭,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在哄她一樣。
可是語晞聽懂了他的話,知道他這事在強忍著。
「是師傅,在最後的關頭,是師傅的出現。因為他,我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在那裡,我的那個家,我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說道這裡他的話中多了一份敬佩。
「夠了,聶哥哥我不要再聽了,你可不可以顧及一下我的感受,我的心好疼,好疼啊,我不要再說下去了,就算這可以是個故事,可我心疼啊!」語晞緊緊地抱著他,想要將他心中的傷痛抹平。
從今天開始,不,從這個時候開始,她狄語晞要將世界上所有幸福的事情都在蓋聶的身上實現,要讓他從此只是一個幸福的人。
「晞兒,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都已經快忘記了,你聽我說完吧!」蓋聶想要將故事說完的固執,一點也沒因為語晞的眼淚而有所改變。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將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際。以前他都是用這樣的方式來陪伴自己,現在她也一樣可以,在他孤寂的時候,她便是他心中的那盞明燈。
蓋聶繼續接著剛才的話說下去,「之後,我便被帶回了鬼谷,從此跟著師傅學習武藝。在谷中生活了多少時間,我從來都沒有計算過。」他越是這樣雲淡風輕,也越是令語晞心疼,「那天,鬼谷裡來了為特殊的客人,天極老人,師傅對他很尊敬。師傅叫我過去,我和他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可是他卻說,好巧,好巧。」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依舊衣服神神叨叨的說著。」
「他說了什麼?」好在蓋聶下面的話,沒有了悲傷的情緒,連著語晞的心情也有些好轉了,忍不住問道。
「他說我在三十歲的時候會有一大劫,如果我在這之前都呆在鬼谷,便能夠躲去災難。」
語晞想了想,她今年十八歲,那麼蓋聶也就是,「他說對了是嗎!」艱難的發問。
「嗯」
原來他的劫便是我嗎!語晞心涼了幾分,如果蓋聶不是為了救自己,現在也就不會身中劇毒,而這正好應了他三十歲大劫一說。
「他一直都瘋言瘋語的說話,說我的名字是在三生石上永遠撰刻著的,有一個女子是與我生命相連的。他說我愛上的女子將會是來自異世,與她的緣分早已注定,誰也無法改變命運的齒輪。」蓋聶說完,眼睛幾乎是透亮的。
「異世嗎?」語晞的心漏跳了一拍,「聶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蓋聶無比堅定地點點頭道:「在你今天告訴那件事之前,我一直都不相信他說的話,因為我愛的人是你,可我從來不知道,你就是那個異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