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急促的喘息,恐懼的臉幾近扭曲在一塊兒,急忙開口,他害怕下一瞬間就會失了性命,「太子妃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我們本想著用一隻箭就能解決,沒想到她的宮裡有個會武功的宮侍,我們兄弟迫不得已才要現身。」
「是誰讓你們去行刺太子妃的?」以為是誤闖,就若頭一回梧惠宮遭陷害一樣,沒料到真是沖楚清清去的。之所以會有此一問,原因是如果是那人所為,這會子這刺客早就一命嗚呼,那還有命讓他審?且宮裡太太平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竟太平得不可思議,這不符合常理,太詭異令人難揣。
那太子的語氣冷箭似的迸出血色不濟的唇,刺客的驚恐已讓他的承受能力倍受考驗,有那麼瞬間,覺得求生不容易,求死更難,「我們兄弟本來也不想夜闖皇宮的,可是有人花了五千兩銀子買我們兄弟幹活,他還給了張東宮的地形圖,告訴我們什麼時候侍衛會巡邏而過,可是那個花錢的人一直是朦著面沉著聲,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昨夜楚清清遭遇危險那幕又清晰的在他腦海中滑過,當趕到時正巧看到筱筱倒地,楚清清怒不可洩的朝那行兇的黑衣人撲去,可那刺客卻輕盈的躲開,似乎在戲耍楚清清自不量力一般,「你們到底是想殺本殿還是殺太子妃?」
「太……太子妃。」刺客斷續的說著,驚恐的眼中流露的猶豫之色毫無掩飾。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本殿提醒你,既然你們是被人花錢授教入宮行刺,若是不能全身而退,一旦被擄,爾等的性命只在本殿的一念之間,難道你們還以為出銀子的人會大發慈悲前來搭救麼?」
「如果你答應放我性命,我就說。」刺客討價還價,為他的性命做著最後掙扎。
濮陽瑾陰冷的眸色一斂,唇角淺勾的邪佞不禁讓牢室的空氣驟寒而降,「好,本殿答應你。」
刺客摒著脆弱的呼吸聽到答案,立即沉沉的鬆了口氣,喘息間,不曾見到濮陽瑾眼中閃過一瞬狡黠,他說:「那人說讓我們找準時間拖延,最好能將太子牽涉在其中,能拖多久就多久。」他們本來不想聽從吩咐,拿了銀子辦完事就想撤,沒想到頭一箭沒將太子妃殺死,還冒出個武功歷害的宮侍,太子是招來了,可那人沒告訴過他太子也很能打呀。這太子說得對,那人根本就沒想讓他們活著離開。
果然如此,濮陽瑾心底釋然,輪廓也逐漸平復下來,不帶情緒的搖身離開。在離開牢門的瞬間,他聽到刺客的最後一聲哀鳴:「太子答應過不殺……啊……。」
牢門外的假山映著花影綽綽,幾籠翠竹婆婆裟裟,有風掠過,婉如闔眉之人無聲長歎。
「他見到她了嗎?」問著身後隨來之人,濮陽瑾輕輕開口。
「哼——。」濮陽慕華歎息著與之並肩,眸光定在那枝竹花上,心中思及竹子開花必死,口中卻說:「你離開了,羅貴離開了,那就一瞬間,也會給人造就卿卿我我的機會。」
「雖然先前得到消息,可我一直懷疑他是否真有那麼大膽,敢孤身前來璠陽見她一面。」濮陽瑾的話攜了些許自嘲意識,嘲弄自己的無知,嘲弄自己低估他人心思。
濮陽慕華卻道:「他來璠陽,可不見得只為見她一面。不過他既是隱瞞行蹤而來,此番也不會輕易現身,更不可能會在璠陽逗留太久,不過只要她在你手裡,料想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偶爾想想,兒女情長還是有可取之處的,然這可取之處用在濮陽瑾身上,倒是有些令人反感。
「皇叔知道他來璠陽之事,也該知道太子妃被困入雲王府的事情罷。」
聽著濮陽瑾薄冷的語氣,濮陽慕華沉默了好一會兒方開口,「知道又如何,她會毀了你。」
他果然是知道的,雖然明白皇叔何以見圍不解,然想來濮陽瑾還是忍不住要擔心,「皇叔,我什麼都沒忘記,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教會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也許楚清清是個意外,她可以死,但我不想她活著的時候受到傷害,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楚清清更清楚。她是你為我選的人,不是嗎?」
的確是他選的,他應該比濮陽瑾更清楚楚清清的為人,可兒女情長既然可以讓一個遠離璠陽的男人千里迢迢前來相會,此情的破壞性遠遠超乎他的想像,他是不是該在這種破壞性成熟前親手把它壞了呢?那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不想放過,可悲他的決心硬朗,行動卻軟弱遲緩。
「你最好記住你的話,否則屆時別怪皇叔沒提醒你。」他答應過皇兄的事情,絕不能只是一個諾言,那怕到時候對所有人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