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強烈極了,驕傲的灼烤著塵世。青綠的樹葉捲起了身子,鮮妍的花朵也低下了頭,蔫無生趣。
鳳翔宮那三個燙金大字,卻在陽光下金光閃閃,耀眼奪目。
宮娥撩開垂簾,御醫一肩搭著藥箱出來後,唯唯喏喏的跪在一個高貴威嚴的女人面前,「娘娘。」
蕭後摒退左右,連近身的李嬤嬤都吩咐離開。此刻殿中靜謐非常,蕭後優雅的飲著香茗,絲毫不為御醫臉色焦慮所動,良久,方悠悠然然的開口,「陛下的病體如何了?」
聞得此聲,御醫的身體明顯一顫,卻要掩飾惶恐回稟道:「回稟娘娘,陛下的身子正在逐漸——逐漸——。」
「逐漸什麼?」蕭後斂眸沉聲。
鳳威一下,御醫立即磕了個頭,「娘娘,陛下的病情正在逐漸惡化,若是再不加以制止,恐怕就在大壞了呀。」
蕭後冷冷的夠起唇角,這跟跪磕在地上的御醫的焦急表情形成了明顯的對比,只聽她不疾不徐的言道:「御醫的意思,是想趕緊用藥控制住陛下的病情漫延是麼?」
御醫不作聲,繼續聽說頭頂上飄下那個詭異冰冷的聲音,「張御醫,你可別忘了,自從你親手為陛下調製慢性毒藥那一刻開始,你的腦袋就已繫在腰帶上了,你驚陛下知情會讓你繫在腰間的腦袋墜地,難道就不怕得罪了本宮一樣讓你身首異處麼?」
『「臣不敢,娘娘恕罪。」
「哼。」蕭後冷吟著起身,優雅的走到張御醫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具顫抖的身子,「收起你的膽小怕事,目下不論你的慚愧之心如何膨脹,事情一旦揭發,本宮固然性命不保,可你也別想淨身脫系,想想你那剛出世的孫兒,你一定不會讓他還未學會走陽間路便去過那奈何橋罷。」
「娘娘——。」張御醫此刻已經冷汗涔涔,蕭後說得對,不論他如何的懊悔,已是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請娘娘吩咐,臣一定盡心盡力的照辦。」
「你明白就好,以後少在本宮面前擺出這麼副臭樣子。」
蕭後凌眉一叱,驚得張御醫連忙磕頭,「微臣知罪,娘娘恕罪。」
「好了,你平身罷。」蕭後又徒然一改語色,平和的說:「既然有你那份心,本宮也不難為你,陛下的病情現在還不到惡化的時候,但也好不起來,你可明白本宮的意思?」
「明白,明白,臣明白。」張御醫一起身,聽著蕭後的吩咐又作起揖來。
「下去吧,本宮乏了。」
「遵旨,臣告退。」
張御醫走了,蕭後厭惡的朝另一邊看去,那裡躺著那個她被迫侍奉了青春年華的男人。腦海裡浮現一些過去,糾結得蕭後鳳眉急蹙,連忙輕擺螓首,似揮去一片迷茫的煙霧。門口的簾子卻在此刻突然讓人打起,正待動怒誰敢擾她清靜時,見是李嬤嬤面露喜色的入來稟道:「娘娘,大喜呀,皇宮的上空盤旋著一隻孔雀呢。」
孔雀?蕭後由不得心一下驚。要知道這孔雀乃是璠陽傳說的吉鳥,它甚有靈性,常居每代後宮之主花園之中,久而久之,這孔雀便成了璠陽後宮之主的身份象徵。偏偏在她蕭諾梅入宮為後那一年,孔雀竟在她大婚那日飛走了。因為此事,眾朝臣乃至整個璠陽皇室皆對她這個皇后生了名不附實之心。
如今這孔雀歸來,莫非當年飛走只是一個意外?趕緊隨著李嬤嬤出宮立在庭院,果見皇宮鳳翔宮上宮盤旋著一隻孔雀,那墨綠色的身姿,華貴無比的展現在眼中。
十幾年不見宮中有孔雀飛回,此時的璠陽皇宮一片沸騰,大到幾品末官主子,小到掃地看花的奴才們,皆頂著烈日欣賞著遲歸的孔雀。
「娘娘,有句話奴婢憋在心裡十幾年了,如今終於敢說出來了,當年娘娘大婚那日孔雀飛走,奴婢一直為此事擔心不已,此刻見孔雀榮歸,定是讓娘娘的福氣尊貴牽引,奴婢真是太高興了。」李嬤嬤動情言道,激動得淚水在眼眶著蕩起漣漪。
蕭後笑意淡淡,心下卻禁不住為李嬤嬤此番話動容。如今孔雀歸來,看誰還敢質疑她的地位與尊嚴,想到這裡,半迷的鳳眼也跟著溢出喜色。
「奇怪了,孔雀為何不出聲,只在空中盤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