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既是茗妃有顧慮,不論楚清清自知之明的態度是真是偽,小心使得萬年船,她也不介意於這個傀儡太子妃多費一縷心思。「果然是個識詩書的,懂理識趣。」
楚清清依舊略微躬身垂眸,不作言語,袖英送上沏好的茶水,便退至一旁候命。
「你不要站著,坐在罷,本宮今日前來,是想著你的身體一直如此實非皇家之福,先前給你診病的御醫老了,不中用,本宮已下旨撤掉,特意為你遣來兩名醫術精湛的御醫。」蕭後輕品了口茶水,得體的笑顏如雕刻在她唇角邊,抬手向那兩名隨行而來的御醫說:「還不給太子妃請安。」
那兩名御醫立時躬如弦月的跪拜在地,異口同聲:「臣等請太子妃娘娘安。」
以往那兩名御醫被換了,楚清清心中鬱悶和不解,卻也無可奈何,「都起來罷,以後就有勞二位御醫為我請脈了。」又將螓首略偏,朝著蕭後低眸笑道:「兒媳多謝母后恩典。」
「嗯。」蕭後頜首,隨即將茶盞擱到一邊的小几上,向兩位御醫眼神略斂說:「你們都下去罷,記得本宮給你們交待的話。」
「臣等遵旨。」兩位御醫戰戰兢兢起身,又躬著身子退著離開寢殿,皇后是這樣交待的:別讓太子妃死了,但也別讓她好過。他們同情太子妃娘娘,卻又不能拿自己的項上人頭頑笑。
楚清清自然不清楚蕭後給兩位御醫交待了什麼,也就懶得去揣測。落坐在榻沿上,又聽蕭後對袖英說:「你也出去,在殿外候著,有事本宮會吩咐,沒有本宮的旨意不得入內。」
「是,奴婢告退。」
連袖英也走了,此刻內殿就剩下楚清清與蕭後詭異的沉默著。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和壓抑,楚清清直覺著呼吸的空氣愈發的稀薄,與蕭後獨處,她的那份囂張與果決深深的撼動著楚清清鎮靜的底線,不能怪她膽怯,要知道連濮陽瑾都不敢明目張膽應付的人,她只得努力壓抑著內心那份蠢蠢欲動的忐忑。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沉著,在蕭後面前,只有比她更自然更鎮靜,方能讓事情按著自己的安排正常行進。因為她只是獨自面對著統治一個王朝的蕭後,四周除了迷霧外,連一條細如髮絲的樹枝都沒有,沒有依靠,更沒有萬無一失的絕心。
「呵呵——,你不必緊張,本宮只是想和你閒話家常時不願意讓旁人打擾罷了。」蕭後輕輕的笑道,可她的輕快了些的語氣並沒讓氛圍輕快下來,只是讓那在寢殿中蕩的異樣氣息停滯不前罷了。
窗外無垠天際的夕陽開始下山了,窗欞處的嫣色愈發的晦暗與淡薄,按照筱筱所說的宮中時令,再過不久就是該用晚膳的時候。蕭後偏偏在梧惠宮中停留,她豈會相信她只想和自己閒話家常那般簡單,「母后特意來探兒媳,那是對兒媳天大的榮寵,兒媳怎會覺得緊張呢?只是這兩天身子乏得很,特別沒勁,還請母后見諒,別怪兒媳失態衝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