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晦,黑暗,冰冷,一點點的聚集在我的心頭,也聚集在大姑姑他們的心頭。
可這一切還遠遠沒有結束。
在大姑姑他們還在冥思苦想泥手印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卻開始擔心另一個問題,今晚,今晚怎麼辦?白衣女鬼還會出現嗎?還有那個蓬頭垢面,瘦骨嶙峋猴子一樣的怪物或者說是老鬼還會出現嗎?
我當然盼望著他們不出現,但是直覺告訴我,他們還會來,不,他們一直沒有離開,一直隱藏在某個我們看不見的角落,睜著一雙空洞而陰晦的眼睛望著我們。
他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魔鬼,潛伏在黑暗裡,窺視和戲耍著他的獵物,隨時準備撲過來將我們一口吞沒。
這該是多麼的可怕,可怕到我想立刻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去任何一個地方,哪怕讓我睡在空無一人陰森恐怖的玉米從中,我都不想再次經歷那恐怖的一幕。
我在擔心,那根長長的竹竿再次從窗外伸進我們的臥室,悄悄的把蚊帳挑開。
我在擔心,那個詭異的白衣女鬼像個幽靈似的藏在廁所或者我家的任何一個地方。
我在擔心,那個老鬼像個猴子一樣的在半夜的時候突然出現在我的床前。
我在擔心,那些泥手印會一次又一次的印在奶奶遺像或者廚房的鍋蓋上,或者窗台上。
我在擔心……我的擔心很多,彷彿數也數不過來。
最終我變得無力,蒼白,微弱,我能做什麼呢?
我不可能真的睡到玉米從中或者其他地方,我只能睡在我的家裡,我的臥室裡。
我不可能讓那些一而再再而三出現的恐怖的東西消失。
我不能逃避,我的親人們也不能逃避,我們別無選擇。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夜幕一點一點的降臨。
天黑了,黑透了,午夜要來了。
儘管我十二分不情願的躺在那個臥室的床上,但是在時間接近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我不得不隨著大姑姑、媽媽和嚴順一起走進臥室。
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可是今晚還得休息不是嗎?
因為我們干坐在那裡,猜疑,擔心,恐懼都沒有用。
沒用的。
我真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盼著祈禱著這座房子趕緊賣掉,也許它真的已經不乾淨了。
就連那個小小土坯切成的廚房都是不祥的,也許裡面隱藏著一個可怕的老鬼。
我們已經見到他了。
天氣還是那麼的熱,我們卻不敢再開窗戶,儘管那樣會讓屋子裡更加的憋悶,但我更怕那個從窗外伸進來的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