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書房內,暻豐正靠坐在榻上深思著什麼,聽到有人進來才抬起頭。
只見胡不啟進來道:「皇上!聖女來啦!」
「請她進來吧!」隨即對邊上的人擺了擺手,「你們全部都退下!」
「是!」宮人們欠身退去。
見到天洛走進來要行禮,暻豐忙道:「天洛,不必多禮!」
「皇上叫我來有何事?」天洛問。
暻豐一伸手,道:「坐下說吧!朕是想來問你立太子之事!如若楚暘不出事,你也早就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了!可是……唉!朕對不起楚重啊!說好十八歲完婚,可如今朕卻還連個太子都沒定下來!」
天洛聽後淡淡地笑了笑,平靜道:「皇上您重情重義,遵守諾言,將天洛接入宮中,我已感激不盡!至於太子之事怪不得別人,只能說是命運捉弄罷了!」
看著她靜然的模樣,暻豐眼前又浮現出婉雲,母女倆真的很神似,只能暗歎自己生不逢時了!
天洛見其異樣的目光,到是有些尷尬,紅著臉,不由地低下頭去。
暻豐回過神,忙道:「噢,朕請你來是想問,你覺得眼下哪位皇子可勝任太子之位?」
天洛輕笑道:「皇上,這個問題您應該問大臣們才對吧?」
「朕想先聽聽你的意思,畢竟你已是朕軟定的太子妃。」暻豐看著她,一臉和藹道,「朕這幾個皇子當中,最中意的自然是楚暘,可是他已不可能……楚明心胸狹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若將來讓他登上大寶,只怕其他幾位王子都不得安生了!楚昱雖然心善,但不管政事,只好遊山玩水,也不適合!另外幾個嬪妃出的皇子更是提不上檯面!如今也只有楚昊。雖然他還不懂朝政,但有勇有謀,做事冷靜。稍加時日,多加指點,將來到可為一代君王!你看呢?」
「皇上!如若楚暘最為合適,何必放棄他呢?他雖然少了一隻手,但並不影響他做用腦治國吧?」
暻豐本以為天洛贊同自己立雪無痕,不想她卻提起楚暘。為難道:「可是……再立他恐怕很難……難道你」
天洛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我嫁誰都只是一個虛名!」
「你怎麼會這樣想?你跟楚昊不是很般配的一對嗎?」暻豐對她的話感到詫異。
天洛冷淡道:「楚暘身邊有倪湘盈,而楚昊身邊有個雪飄飄,我無論嫁給誰,結果都是一樣的!」
暻豐道:「可是朕覺得昊兒真心喜歡的人是你!」
「皇上何以見得?」
是啊,平常暻豐都在處朝政,哪有心思去觀察兒女之事。頓了一下道:「他是朕的兒子,朕自然知道!」
天洛聽後,到是笑了:「皇上,您不會認為你們父子長得相像,他想的你都能感覺得到吧?」
「呵呵……」見其開顏,暻豐笑後,站起身走到一副美女畫相前,道:「不瞞你說,你娘曾是朕心中最完美的女人!雖然她已離去,但在朕心裡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
天洛並不驚訝,欣然道:「所以皇上對天洛愛護有佳,有一半是因為我母親吧?」
「是!不過……」暻豐慢慢地轉過身,那慈愛的目光中又多一層莫名的東西。見天洛眨巴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自己,沉默了一會兒道,「不過……不過你不是她!」
此時,在他腦海裡又想到了那晚天洛穿著衛鳳鳴的鳳袍的情景。為了能夠與天洛安然相處,也為了做好一個長者的風範,他將這種微妙感覺一直深埋在心底。
「皇上,過去的一切都已成為過去,您還是好好珍惜眼前之人吧!衛皇后受了這麼多苦,您應該多關心她才是!」
「是!朕明白!」暻豐又重新坐下道,「朕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問你,你覺得是誰會對昊兒行刺?」
「皇上有此事情還是糊塗一點好!我覺得此事不宜再查!」
聽她如此回答,暻豐有些納悶,皺起眉頭道:「這是為何?」
「皇上,您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再查下去只會傷害更多的人!」
「如若不徹查清楚,那就是縱容!無論是誰,竟敢顧傭殺手,行刺皇子,簡直膽大妄為!朕決不能容忍如此歹毒之人再去禍害他人!」
「如果是您至親的人呢?」天洛直接道。
「嚴懲不貸!」暻豐疑惑道,「天洛,你是不是知道是誰?」
「不!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暻豐直視著天洛,她卻也毫不迴避,坦然道:「真不知道!我只不想看到最不想要的結果!」
「你知道是他對不對?你是怕朕傷心為難對不對?」
聽其話語好像心中已有底,天洛不由底下頭,道:「皇上,我真不知道是誰!」
「傻孩子!你太善良了!」暻豐的話令其驚訝,天洛慢慢抬起頭,見其溫和地笑道,「你們都別把朕當傻瓜,你們不說朕心裡也清楚著呢!好了,此事朕心裡自有打算。」
天洛笑道:「謝謝皇上!」
「謝朕什麼?」
「沒什麼。」
「你呀!」暻豐對著天洛笑道,「朕決定冊封昊王為太子,所以你也得幫他一把!等立完太子後,便讓你們馬上完婚!」
天洛心裡說不出是喜是憂,不過至少小龍珠的心願是達成了!微微揚了揚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一切皆緣起,萬事至情系;天堂如夢令,人間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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暻豐要冊封雪無痕為太子,不想朝堂之上爭得熱火朝天!安碌派與宋青雲派本就不和,雖然這一次宋青雲被貶了職,但還是官居要職。更何況多年的政治經營,讓他在各部暗插了許多內人,再包括自己的門生,朝堂之上就成了口舌之戰的戰場!
楚暘退位後,楚明便暗中拉攏宋青雲。原本宋青雲還是有所顧忌,心想雪無痕畢竟是大皇子,而且又無閱歷,自己若能與他靠近,或許將來還有出頭之日。不想暻豐卻讓他拜安碌為師,這下徹底打碎了宋青雲的計劃,無奈之下只得靠近楚明,希望能搬倒雪無痕!最主要還是看到楚明還有北疆王爺這門親戚,想萬不得已之時,可以內外相夾,逼暻豐退位。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齊耳將軍與北疆王爺都支持雪無痕為太子!有了這二位重量級人物的支持,安碌派更是穩操勝券,氣勢大增!宋青雲也無力再爭,而楚明則再一次慘敗!
事已成定局,暻豐立即招榜天下,冊封大皇子楚暘為太子!繼古桑大統!
「聖女!皇上招榜了!」出去辦事的卜公公興匆匆地跑回來,大喊著,「皇上招榜了!」
芋芊正在院內陪著雪兒它們玩,聽到他的叫喚忙將他喊住:「噯!卜公公,你大呼小叫什麼呀!天洛正在書房看書呢,皇上招什麼榜了?」
「太子榜!大皇子被皇上冊封為太子了!」
「真的呀?太好了!姐姐終於可以嫁人了!」芋芊說著直衝天洛書房,「姐姐!姐姐!」
人未入,聲先到!
天洛放下書,見芋芊與卜公公先後進來,問道:「怎麼了?……卜公公,你大聲叫喚什麼?」
芋芊上前笑道:「姐姐,恭喜你!你馬上就要成為真正的太子妃了!」
見其詫異,卜公公解釋道:「聖女!皇上下旨冊封大皇子為太子了!」
「是嗎?」見天洛臉上並沒有欣喜之色,芋芊不解:「姐姐難道不高興嗎?」
「當然高興……你都下去忙吧,我再看一會兒書!」
「啊?!還有心思看書……好吧。」芋芊本想再問,但見她面色沉重,只得鬱悶地離開。
天洛慢慢地放下書,凝望有目光投向窗外。
春光明媚,草木抽枝,花開蝶舞,一片生機勃勃!
然天洛心中卻如絲毫找不到春意,她正順從自然,接受天意而行。前世的情緣拉近了彼此的情感,不知不覺間,似乎對其已有些愛意。這並不是天洛真正所希望的,她不想愛,可是卻克制不住的要去愛他。
本是一對好鴛鴦,不想當中插了一個雪飄飄!也就在昨夜,衛鳴鳳親自到訪!說出了一個令她難以接受,但卻不得不接受的事情!思緒又回到了昨夜——
「皇后娘娘,您深夜到訪有何要事?……難道齊耳將軍與北疆王爺不肯幫忙?」
衛鳴鳳苦著眉頭道:「不是!不是!本宮……本宮……」
見其吞吞土土,天洛不解道:「怎麼了?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天洛,我們對不起你!」
「皇后娘娘這話何意?我怎麼聽不明白?」
「昊兒若真為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了!皇上與我商量過,讓你們盡快完婚!只是……」衛鳴鳳目光變得憂傷起來,「只是請你能夠接納雪飄飄!」
「什麼?」天洛當時蒙了!她沒想到衛鳴鳳會來說這事!直接回絕道,「不可能!楚昊若想娶我,就不准再娶別的女人!否則他永遠都別想得到我!」
衛鳴鳳哭喪著臉,急道:「孩子啊,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他們……他們都已圓房了!天洛,你沒事吧!天洛……」
圓房是何等的大事!天洛怎麼也沒想到雪無痕竟然會背著自己去做這樣的事情!前幾天他還信誓旦旦只道今生只愛自己一個!一轉眼,怎麼可能?他怎麼可以這樣?
「……天洛,對不起!是我們母子對不起你!」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不晚點告訴我?……也好讓我的美夢做得時間長久一些……」
「因為楚昊自知對不起你,他說他堅決不接受太子之位,還說要離開皇宮。你說這叫我如何是好?」衛鳴鳳傷心道,「這解鈴還需繫鈴人!我也是無奈之下才來找你……」
天洛只覺得自己心痛得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衛鳴鳳一直抹著眼淚說著什麼,但自己卻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木然道:「您回去告訴他,若走天洛不留!若留天洛不走!」
衛鳴鳳不知其意,但最後還是記下離開了。
其實這是前世時,自己曾說過的話:吾為君守,君走決不留,君留決不走!生死永不棄,誠情長相守……
「生死永不棄,誠情長相守!」回想到此,天洛淚眼濛濛,好不心酸難耐!
為何自己情無所依,愛無所寄?!難道我今生注定要孤苦一世嗎?什麼神女!卻連個普通的女人還不如!無痕哥哥,你又欺騙了我!為什麼?為什麼?
天洛癱倒在椅子上,收回目光,忽覺得眼前漆黑一片,令其無法睜眼!昏昏沉沉,心也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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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宮庭內大設喜宴,以慶雪無痕冊封為太子。
在宴席上,暻豐特意讓天洛坐在雪無痕身邊。
一個雲鬢挽插金步搖,玉面施粉別樣嬌;一身著金鳳朝鳴衫,仙子來至九重宵!再看太子頭梳金冠,身著玄紅禮服,真是鳳表龍姿,英氣逼人!乍眼一看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簡直就是絕配!
酒席間,眾臣來敬賀,雪無痕忙得應接不暇。天洛始終保持著平靜的神色,不喜不怒,似乎這裡的一切都跟她無關。無論誰來敬,她只回一句:「多謝,由太子代飲吧!」
雪無痕回頭看了她,今晚她很美,但咫尺之間卻已有了一道深深地隔閡。她始終沒有瞧過自己一眼。雖然一臉平和,但自己還是感覺到天洛悲傷的內心。
宴到當中,天洛借身體不適先行退去。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衛鳳鳴母子之外,幾乎都沒人查覺出她的異樣。
皓月如玉懸長空,悲心蒼茫失意濃;春來夜起東風舞,難消情愁淚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