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洛安頓好衛鳴鳳之後便來到書房看書,坐下不久,卜公公便進來道:「聖女!雪飛劍回來了!」
話音剛落,天洛一抬起頭便見雪無痕已走了進來。天洛並沒有回答,只對其擺了擺手。卜公公便知其意,連忙倭身退下,並隨手關上了門。
雖然看不清雪無痕的表情,但天洛從他的眼睛裡還是讀到了些東西。問道:「你去哪兒了?」
雪無痕沒有回答。
「你的嘴角怎麼了?」
雪無痕還是沒有回答!
天洛把書往桌上一放,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視道:「回答我的問話!」
雪無痕毫不避讓,迎著她質疑的目光,開口道:「我師父的屍體在哪兒?」
「什麼?!」天洛有些驚訝。
「我師父的屍體在哪兒?」他重複著又重重地說了一遍!
天洛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回道:「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為什麼我就知道?」
「就憑你與無風的關係,他怎麼可能不告訴你!」
見雪無痕憤怒的言語,天洛冷笑道:「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可笑嗎?按你的意思這天牢裡只要一死人,我就應該全知道嗎?更何況你師父入牢之時已身中劇毒!這點你應該心裡最為清楚,他並不是被朝庭處決的,而是中毒而亡!再說如今都事過半個多月,這屍體即使在也早已腐爛,如何找得?」
「師父因我而死!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他的屍骨!」雪無痕痛苦的眼神中閃動著淚光。其實天洛說的他都明白,死囚都是被埋在亂崗上,或者直接火化。想要找屍骨談何容易!
天洛冷眼看著他,道:「你去見雪飄飄了?」
「不是!」
天洛突然面色一沉,厲聲道:「雪飛劍!你難道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你是雪飛劍!你是我的侍衛!江湖上的一切恩恩怨怨跟你沒有任何瓜葛!以後沒有得到我的同意,你不得擅自離開!」
「天洛!」雪無痕一把拉住她的肩膀,矛盾著掙扎道,「……是師父救我性命,教我武功,養我長大!我不可以如此絕情!求你!求你幫我這個忙好嗎?從今往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只求你幫我找到師父的屍骨好嗎?」
是的!如若雪曉星真的死了,天洛或許會答應,但是如今如何答應得了?!萬一事情敗露,那就非同小可!天洛避開其懇求的目光,狠下心道:「對不起!恐怕我幫不了你!」
「為什麼?」雪無痕用力將她拉至胸前,倆人近在咫,四目相交之時,即熟悉又顯得陌生!見天洛又迴避,他冷喝道,「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為什麼?……你對一個瘋子都這麼仁慈,為何對一個死了的人還不肯幫忙?!」
天洛一時間顯得有些忙亂,但馬上又平靜了下來。一雙明亮的眼眸烏黑如潭,神色淡定道:「正因為死了,所以才應該讓他得到安息!」
「他棄屍在野外,如何能得到安息?!」
「即使如此,也總比你亂認屍骨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天洛自知自己口快失言,忙道:「我的意思是亂崗上那麼多屍骨,誰都不知道誰!即使讓無風幫忙,他也不一定就是你師父!」
雪無痕卻固執道:「不!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找!」
「不行!」天洛推開他的雙手,用命令的口吻道,「雪飛劍,你聽好了!你若想雪飄飄能夠過得安然,想暗殺門得以保存,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做好我的侍衛!這一次我暫且不作追究,不過你還想著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就別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
雪無痕惱怒道:「你敢!」
「如果你不信,咱們可以試試!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敢不敢!」
「你……卑鄙!」
雖然天洛心中很難過,但面上卻強裝著一副冷淡地態度。無視道:「卑鄙?!總比無知強!」
「那你還不如殺了我!」雪無痕怒吼著,用力直捶桌子,「匡啷」一聲桌子便散了架。
血正慢慢地從他的手指點流下來,一滴接一滴像花一樣開在冰冷青灰的地面上!看著天洛心中好不難過!
上前拉起他的手,抬起眼簾看著他!二潭黑泉早已湧起了水花,她微微顫著雙唇,一臉憂傷複雜的表情。正準備幫他包紮,雪無痕卻突然抽回手,冷冷道:「你可以不幫我,不過我警告你,如若飄飄有何意外,你不會原諒你!」
天洛手中殘留著他血液,那一點溫度隨著他的離去,也頓時消失,變得冰冷!
怎麼回事?我為何如此難過?天洛只覺得心中堵得慌,慢慢地坐回榻床上,閉上眼睛,靜心調息。
天洛的傷已全部康復,故天還未亮,她又起早練劍!
雖然很多人暗中在窺探她練武,可是卻發現她練的都是基本的招式,並看不出她有什麼絕招,更無法聯想到她會使九天劍!
足足練了二個時辰,此時天色已大亮,練得一身香汗,她這才停手。
回到後房,下人早已準備好沐浴的溫水,褪去厚實的衣裳,抬起修長的玉腿,輕輕地淌進水中。水溫剛剛好,不冷不熱,令每一寸肌膚都隨之舒展;伴著那玫瑰花瓣散發出的陣陣地清香,使人心悅。先前的疲憊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有的只是渾身的舒坦與滿心的愜意。悠悠地閉上眼睛,靜靜地躺著,享受著……
水漸冷,正欲起身之時,忽感門外有人。
「誰?」天洛話聲一落,隨即只聽得「嘩~」的一聲,她似魚兒般從水中躍起,水珠從其光滑的身上紛紛滑落,濺濕一地!起身時已扯起掛在一旁的衣裳,身子在空中一轉,在其落地後,身上卻已裹好。
「匡!」門打開了!屋內氤氳的霧氣拌著淡淡地花香也隨之飄散出來。
「雪飛劍?!」雪無痕正站在門外,聽到屋內有呼聲,才剛轉過身來。
抬眼一看,他不由的驚呆了!眼前的天洛就如芙蓉出水,清純無瑕!圓潤的水珠從她烏黑的髮絲間悄然地滾落;濕潤地臉上微泛著紅光,顯得更為粉嫩嬌柔;那鮮紅的雙唇晶瑩透亮,微啟著白貝,吐著白色的朦朧;玉頸下微坦的衣裳,突顯著玲瓏的鎖骨。胸脯隨著她的喘息而微微起伏著,令人浮想聯翩。目光下移,不想其零亂的衣裳下竟還光著小腳丫,不知是凍得還是洗澡泡的,腳是紅紅的。
她是那麼的單純與美麗,如春天裡的百合,如山間的清泉,如人世間的尤物!令其看得怦然心動!
天洛見其癡迷的眼神,忽感到自己在被他吞噬一般!
「呯!」慌忙又將門關上!
天洛靠在門上,作了一個沉呼吸,固作穩定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雪無痕這才回過神來,暗自懊惱!回道:「我來跟你說一聲,我要出去一趟!」
「去做什麼?」
可是半天都沒有回答,再打開門一看,雪無痕卻已不見了人。心中好不惱怒,去追自是不可能,只得無奈地關上門。
腦海裡一片混亂:想到被誤解,想到他冰冷仇視的目光,真想放他走!可是一想到衛鳴鳳,她不能這樣做啊!自己從楚暘接她入京開始,事情一波接一波,本與自己無關,卻又牽絆著理不清。
「聖女!」宮人敲門喚道。
天洛收起思緒道:「進來吧!」
幾名宮女進來,一個替她梳妝,另外幾個則將浴盆一起抬了出去。
穿好衣裳,梳理了一個最為簡單的髮髻。剛站起身,卜公公便進來道:「聖女!您該用早點了!」
天洛站起身,一邊走一邊問道:「她醒了嗎?」
卜公公忙道:「醒了!不過這回沒鬧騰,紫兒正在伺候她呢!」
「嗯!她的藥快吃完了吧?你再去藥鋪買點回來!」
「是!」
平常這個時候總是聽能到芋芊嘻嘻哈哈的聲音,今天突然變安靜了,總覺得少了什麼。又問道:「小姐呢?」
「小姐還沒起呢!」
「她怎麼了?」
「奴才也不清楚。」
「走,過去看看。」天洛隨即朝芋芊房間走去。
「篤!篤!篤!」天洛輕輕地敲了敲門道:「芋芊!芋芊!」
房間內並沒有聲音,天洛推開門進去,只見她還裹著被子睡得。
「芋芊,你怎麼了?」天洛一看情況不對,忙上前一摸她的額頭,驚道:「好燙啊!」
聽到聲音,芋芊才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看著天洛迷糊道:「姐姐,你怎麼來了……」
「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發燒了呢?」天洛急道,「卜公公!快去請大夫!」
「是!」卜公公應聲跑了出去。
「姐姐,我渴。」
「好!我給你倒水!」天洛連忙倒了一杯水,將她扶起身,一邊喂一邊責怪道,「你都燙成這樣子了,怎麼也不早說一聲。」
「姐姐,我沒事,只是覺得累。我還想睡……」芋芊說完又倒床上睡去。
天洛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地替她曳好被子。望著她燒得發紅的臉,暗自感歎:芋芊心裡是放不下楚昱啊!雖然嘴上說得輕巧,但她的心裡卻難以割捨!真是相愛容易,忘記卻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