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公主六個夫 大越九公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為誰風露立中宵(四)
    「我沒硬撐啊,我喝的也不多,就幾大碗而已,你們國主還說我喝少了呢!我不要喝茶,你拿走!」蘇九九推開她的手。

     歐陽澈皺眉:「那怎麼眼睛紅紅的啊?誒,你推我幹嘛呀!這不是讓你喝,是讓你把你的什麼醒酒的放在裡面,快喝了醒酒!」

     蘇九九覺得她囉嗦又覺得她很吵,扯過一邊的被子把頭蒙住:「我沒醉我沒醉!不用醒酒,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好了,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好……」

     自己在被子裡嘟嘟囔囔的,酒意上來,頭昏腦脹的,再加上又蒙在被子裡,蘇九九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竟昏睡過去了。

     歐陽澈等了半天沒得反應了,她扯開被子,見蘇九九紅著臉早就昏睡了,撇撇嘴,把手裡早就涼了的茶放回桌上,親自去打了涼水來,用帕子蘸了涼水,然後給蘇九九擦臉,水很涼,她的臉又很燙,蘇九九便舒服了哼了幾聲。

     「玉哥哥……」她翻了個身,正對著歐陽澈夢囈了這個名字。

     歐陽澈一愣,手一頓,帕子掉在枕邊,她的手卻正好撫在蘇九九的眉眼之間,那觸感讓她心中一空,忙抽回了手,移開了看著她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些慌亂,帕子也不想管了,剛要伸手端水出去,卻被床上的人一把拽住胳膊跌進她懷裡。

     「玉哥哥,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就陪著小九一會兒,好不好?就一會兒……」濃濃的鼻音裡還帶著一絲哭腔,順勢還抱住了歐陽澈的腰身。

     歐陽澈皺眉:「九公主,我不是什麼玉哥哥,我是歐陽澈,我們這樣抱著像什麼樣子,你快放開!」

     蘇九九哪裡肯放,一個使勁掙脫,一個使勁抱著,兩個人在床上扭來扭去,衣服全都扯得亂七八糟的,歐陽澈是將才,力氣自然比蘇九九要大,抓住一個空隙使勁一推,蘇九九被推翻在床上,她卻跌下床去,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蘇九九居然也跟著撲下來,還直接就壓在她身上,嘴裡胡亂叫著玉哥哥不要走之類的話。

     她撲下來的時候,歐陽澈明顯聽到了床柱一聲響,心中甚是無奈,這人喝醉了就,竟連自己受傷了都不管了!蘇九九壓在自己身上,旁邊又是床又是凳子,想動也動不了了,依這人的性子,自己若是再逃的話,只怕別人還會以為這屋裡打架了,要是被人看見終究是不好,歐陽澈心裡沒轍,只得一歎:「罷了罷了,我不走,我不走行了吧!」

     蘇九九一聽見那人不走了,高興的呵呵直笑,也不管什麼,直接一口就親了上來,便親便道:「玉哥哥,你最喜歡小九了,是不是?你最喜歡小九了,是不是?」

     這一親就親上癮了,直接就親到了脖子上,歐陽澈從不知所措轉到驚愕,再從驚愕轉到震驚,最後是怒不可遏,也不管蘇九九如何蜜語甜言,直接推開她站起來,抄起桌上的涼茶就潑了她一臉:「蘇九九你看清楚,我不是什麼玉哥哥!我是歐陽澈!」

     蘇九九悚然一驚,她本就不是很醉,只不過那時候恰好酒意上湧迷了心智,這些日子苦苦壓抑的感情一下子宣洩出來,恍惚之中又有個人靠近,她一時情迷就把那人當成了席玉,這才拉著那人訴說衷腸的,沒成想聽見那人暴喝,又是被涼茶驚了一下,心智恢復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才看清面前對她怒目而視的是歐陽澈,而兩個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樣,她腦子轟的一下登時一片空白,不用問都知道,她剛才抱著的根本不是什麼玉哥哥,而是歐陽澈!

     蘇九九坐在地上,只覺得渾身徹骨冰寒,在歐陽澈冰如寒霜的視線之下,她覺得如果眼神也可以殺人的話,自己估計早死了!哆嗦了一兩下,清咳了一兩聲,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麼:「呃……那個……這個……歐陽將軍,對不起啊,你看,我喝醉了,我——」

     話都還沒說完,歐陽澈瞪了她一眼,竟甩袖走了。

     蘇九九這下一個頭兩個大了,剛才的事情她隱隱約約也都記得,被涼茶一潑,又被歐陽澈那樣一吼,她全都記起來了,她這下是闖了大禍了!

     悶著頭坐了一會兒,又自己去打水把自己收拾的一番,換了一套衣裳,打開門看看左右無人,估摸著這個點將軍府裡的人都睡了,她才輕手輕腳的出門往後院而來。

     遠遠的看著,屋內似乎還有燈燭搖曳,走近了才發現迴廊下還有個人倚坐在那兒,她一走近就聞到了酒香,微微皺眉,躲在樹後看清了那喝酒的人便是歐陽澈。

     心裡納悶,莫非這歐陽澈的身體漸漸不好就是這樣不節制的飲酒麼?不知名的花香混著酒香繚繞在四周,她看著歐陽澈的身影莫名一聲歎息,沒成想聲音太大,竟驚擾了她。

     「誰?」歐陽澈的軟刀從不離身,聽到一個人的歎息她立刻就警醒了。

     蘇九九從藏身之處走出來,笑笑擺手,示意她不必緊張:「我本以為歐陽將軍喝醉了。」

     歐陽澈將刀重新收好,卻背過身子不肯看她,只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蘇九九一笑一歎:「我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若不是方纔那一聲歎息,你只怕都不知道我在這裡。你明明那樣厭惡醉酒的人,為什麼自己卻這般嗜酒?為什麼要深夜這樣毫無節制的飲酒?應該不止我一個人,應該還有別人告訴過你,你的身子不能再喝酒了吧?」

     「是啊,軍中太醫每次都這麼說,可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麼?」歐陽澈冷笑,「她們不過是怕我死了,沒人保護她們而已,哈哈哈,讓她們放心好了,我歐陽澈死不了!」

     「你不能再喝酒了!」這人明明醉了,還說自己沒有。蘇九九皺眉,走過去奪下她手中的酒,丟在一邊。

     歐陽澈卻一把甩開她的手,躲得遠遠的,眸中一抹厭惡一抹淒然:「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喝不喝酒?你怕我喝了酒也把你當成什麼人的替身嗎?哈哈哈哈,我不會的!我心裡才沒有什麼人呢!你要是怕,你走就好了!就跟她們一樣,不用管我!」

     蘇九九低歎:「原來將軍心裡的苦不亞於我……我見將軍第一面,就已把將軍當做至交好友,當做一生知己,就算將軍瞧不起我,我也定不能不管將軍的。我確實是怕,我怕將軍的身子再這樣下去會受不了的。」

     她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全都落進了歐陽澈的耳朵裡,歐陽澈的身子微不可見的一顫,抬眸望著她,眼內迷離水色全是毫不掩飾的苦楚,怔怔對看片刻,歐陽澈卻苦笑:「九公主,歐陽承蒙你厚愛,此生你還是歐陽的第一個朋友。」

     蘇九九一驚:「怎麼會呢?歐陽將軍是無往不勝的戰神,多少人都想跟你做朋友,你怎麼會沒有呢?」

     歐陽澈冷笑:「她們看中的都是歐陽的地位權勢,並無一絲真心,歐陽從十幾歲就看透了,所以,從不與人親近交往,唯有夜夜與酒相伴,從沒有人這樣為我擔憂過,九公主是第一個。」

     「那黑子呢?」

     歐陽澈苦笑:「軍營之中,軍士將帥,又有誰不崇拜戰神呢?可惜她們忘了,我不過是個人而已,也跟她們一樣,有七情有六欲,只可惜她們只願當我是將軍,不敢逾越半步。」

     蘇九九心裡酸酸的,原來歐陽澈過的竟是這樣的日子,怪不得當初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可日日相處下來,卻覺得她並非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歐陽,以後有我在你身邊,做你的知己朋友,你就不需要這酒了嘛!」她笑的真誠而熱烈,是想真心對歐陽澈好的。

     歐陽澈一歎,幽幽的看著天上明月:「九公主,你身邊也有心愛之人麼?」

     蘇九九一愣,沒想到她問這個問題,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答道:「是,嘽嘽就是我心愛之人,將來等我年歲到了,他就要做我的夫。」

     歐陽澈皺眉不解:「……那玉哥哥?」

     蘇九九知道這些事瞞不過她,也不打算瞞著她,於是把她跟席玉,跟宋嘽,還有雲雪歌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這些年的遭遇幾乎全都講了一遍,她本心也是不想瞞著歐陽澈,而且講這些事情還可以分散歐陽澈的注意力,讓她不再想著心裡難受的事了。

     誰知歐陽澈聽完之後,幽幽的道:「我現在知道大越皇帝為何要派你來做這個特使了,你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將來,你也會如四時國的皇族之人一樣,有好幾個夫郎,怪不得你能在這裡適應,我現在懂了。」

     蘇九九抿嘴:「歐陽,皇四哥讓我來確實是因為你說的這個想法,我能來這個原因也確實佔了一大部分,但是,你不能把我比作你們皇族的人,我跟她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歐陽澈一歎:「有什麼不一樣?」

     蘇九九站起來,抬眸望著那明月:「因為我用的是一顆真心,不管是對幾個人,我用的都是真心,一旦用了真心動了情,他們就是我的一部分,他們生我生,他們死我死,我喜愛他們,願意遷就他們,只要他們好,我做什麼都甘願。所以,即便我這樣的想玉哥哥,我也不會勉強他,不會強迫他去想起過去,想起我。」

     「可四時國皇族之人,會有我這樣的真心去對待每一個夫郎嗎?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的女人就跟我們那裡的男人一樣,認為男人只是擺在家裡好看的,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會這樣在意他們的生死嗎?會去在乎他們想些什麼嗎?只不過娶回來就完了,不會愛,沒有愛。」

     「歐陽,你明白麼?」

     這一番話,是歐陽澈第一次聽見,她怔怔的看著蘇九九,眼裡不知道是什麼神情,似喜似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歐陽,你,你能明白麼?」蘇九九見她發愣,就又問了一遍。

     歐陽澈怔怔的看著她,笑的似喜似悲:「九公主,在你身邊做你所愛之人真是幸福,他們能有你這樣的真心,真的很好。我……我有你這樣的知己,也很好。」

     蘇九九一笑:「你覺得好就好,反正我是你一輩子的好朋友,好知己,你以後有什麼事千萬別憋在心裡,你就都告訴我,我一定替你排解排解!」

     歐陽澈微微一笑:「好。」

     「只是,歐陽啊,我有件事想問你啊,你這府裡——」她話都沒說完,就被歐陽澈打斷了。

     「九公主,夜深了,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了。」

     蘇九九這才驚覺時候不早了,忙道:「好,好,好,你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歐陽澈見她走遠了,自己從迴廊上下來,蹲在樹下想去撿那酒罈子,手伸到一半卻想起蘇九九方纔的話,一時又怔住了,好半晌,手一寸寸的垂落。

     「你若知道我的秘密,你若知道我騙了你,還會把我當成知己麼?還會這樣笑著與我說話麼?我……我該怎麼辦呢……」

     她記得那個人當初就跟她說過,從此,你是歐陽澈,你注定一生孤苦,不得與人親近。若想擺脫這些,你就得殺了歐陽澈這個人。

     ……若想改變,她得殺了歐陽澈,她得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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