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越九公主,黑子也不敢阻攔,況且她確實是擔心自家將軍的情況,於是跟在後面道:「公主,將軍住在後院,屬下帶公主去吧!」
蘇九九走了幾步,忽而停下來看著黑子道:「不忙不忙,既然你說你算是這府裡的管家,那我的事你就去辦吧!」
黑子一愣:「公主有什麼事需要屬下去辦的?」
蘇九九嘿嘿一笑:「我已經跟你們國主說好了,我就住在你們將軍府上了,你們國主也同意了,你快叫人給我收拾屋子去!」
黑子忙答應:「好,等屬下帶公主過去之後,屬下就去找人替公主收拾屋子——」
「誰讓你住下的?我還沒同意呢!」黑子的話音剛落,歐陽澈從拐角處轉出來,臉上還有未曾褪去的沉鬱。
黑子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看著蘇九九。
卻見蘇九九抿嘴一笑,走到歐陽澈面前,挑眉道:「歐陽將軍,國主已經答應了讓我住你們家,你不同意不是等於抗旨麼?」
歐陽澈看了蘇九九一眼,沉默片刻,吩咐道:「黑子,你去把北院收拾出來,讓九公主住下。」
「是。」黑子逕自去了。
歐陽澈才看著蘇九九,眼內俱是不解:「京城的驛館條件很好的,你為什麼非要住在我府裡?」
蘇九九笑:「我向來都不愛住驛館,這一路走來是沒有辦法,既然認識了你,我又已經到了鳳凰城,我幹嘛還要住驛館呢?讓小月他們住就可以了,我就住在你們家,你平時也沒個人說說話,陪你喝喝酒,正好我來了,我就陪你解解悶嘛!再說了,我也不會長住,等事情辦完了,我就走了嘛!」
歐陽澈不知為何,卻不再看她了,只淡道:「西院是老夫人的住處,他喜歡安靜,你沒事兒別去西邊兒,我就住在後院,黑子住在東南角的跨院兒裡,你有事就找她吧!對了,今晚宮裡給你安排了歡迎宴會,皇族的人都會去的,你也得去,別忘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卻被蘇九九一把拉住:「你去麼?」
歐陽澈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頭,往後退了一步,拂開了她的手,淡道:「我不是皇族中人,不必去。」
蘇九九看著歐陽澈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她的神色很是不同尋常,想起大殿上鳳凌說的那句話,微微瞇眼,難道四時國的國主和歐陽澈之間真的有矛盾嗎?
正想著,黑子去而復返,喚了幾聲她也沒反應,只得又加大了聲音:「九公主!」
蘇九九回過神來:「啊,黑子啊,怎麼了?」
「韓遂,韓大人來了,說是要見公主你。」
「哦哦,好,那就讓他去我的西院兒吧!你去忙吧,不必管我們。」
——
「公主,老臣不懂,為何不住驛館,要住在歐陽將軍的府上呢?」當時聽到那車伕傳信,韓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蘇九九坐在那兒,見左右無人,才道:「將軍府離皇城近,我進宮也方便,而且還有些事情我沒有弄明白,我還要弄清楚了才行,驛館裡人多口雜,始終是不方便的。韓大人,你且放心好了,等今晚宴會之後,過幾日四時國國主就會找咱們商議那互通貿易之事的,哦,對了,你叫宋嘽和小月也不必來我這裡,將軍府裡護衛不少,何況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不必那麼多人跟著,就讓他們安心在驛館裡住著好了,但是不許隨意出門,知道麼?」
韓遂知道那二人名為蘇九九的隨從,實際上就跟家人差不多,也是要小心照看的,於是點頭道:「老臣知道,老臣會照公主的吩咐去做的。」
蘇九九等韓遂走了,趕緊跑到塌上去抓緊時間休息了一會兒,才不過掌燈時分,宮裡就派了馬車來接,可蘇九九走的時候也只看見黑子沒看見歐陽澈,問她歐陽澈去哪兒了,黑子說不知道。
蘇九九坐在大殿裡,看著滿座全是豪爽女子大口喝酒的場景,她臉上賠著笑臉,心裡卻在佩服皇四哥有遠見,這要是派了一個大老爺們兒來四時國,看見這一屋子的柔美男子和一屋子的豪爽女子,不知道會不會尷尬的要死。反正她是習慣了,也看慣了。
鳳凌待她不錯,敬若上賓,她此刻也不能像當初騙歐陽澈那樣說不能喝酒了,不敢喝多,可還是喝了許多,回來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有些醉了,要不是進門的時候黑子扶了她一把,她差點就摔倒了。
她神智雖清醒,可卻是知道自己醉了,心裡壓著太多事,想醉也醉不了,只是酒意上來,那些平時不敢想還狠命壓在心底的人全都冒了出來,一個比一個清晰,一個比一個刻骨。
屋子黑著,沒有點燈,是她不許黑子點的,她實在是怕看見燈影下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就這麼黑著,反而讓她覺得安全安心,縮在床角里,怔怔的坐著,想席玉,想雲雪歌,想宋嘽,還想,蘇少言。
她的心好亂,分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苦澀難言,低低苦笑:「這酒真不是好東西,酒入愁腸,想醉也醉不了……」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什麼?黑子說你喝醉了,還不讓點燈,這大晚上的你鬧什麼啊?」進來一個人,點亮了燈燭,屋內一燈如豆,搖曳的燈光下,有個人靜靜的站在床邊。
她沒關門,這人手腳又輕,她也沒注意有人進來,冷不防的被燈火一照,她覺得那光刺眼,忙用衣袖遮住了眼睛。
歐陽澈過來扯下她的衣袖,一看她,便怔了:「怎麼眼圈紅紅的,哭過?」又聞見她一身酒氣,樣子跟白日完全不是一個人,當下一歎,返身去給她倒茶,「你不能喝,你就直接跟國主說啊,幹嘛硬撐著,現在又這般難受,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