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於劍下專注躲閃,漸漸呼吸不順,她雖然能清楚看到「小情兒」的每一下劍刺的走向和殺傷力,身形靈巧,動作明快,逼走劍鋒,但是「小情兒」的「芒」緊緊粘著她的周邊——飛翔的小鳥的翅膀無法飛出御持的空氣,絕色無法走出「芒」,敗也只剩下時間的問題。
痛!
她稍微走神,手腕上,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痛。
「快走,東方絕色!」
「放了先生!」
「他不是人!」
「我也不是人!」
「小情兒」忿然的冰怒,手捏著的劍用力三分,穩住手指的微微顫抖:「小色女,不要天真了!你從來就不曾見過他的真面目!他比窮凶極惡的人更加惡!因為他無善無惡,他從來都不知道善惡……他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一己娛樂!草菅人命當做遊戲!將命運玩弄在手心,當做無聊的消遣!這樣的一個人,你還護著他嗎?」
劍花刺入絕色的肩膀,貫穿單薄的身體。
血飛濺!
劍身稍停,丹紅的「芒」自然消失了。
絕色一手握住冰薄的劍身,利刃入手,鮮血直流。她單薄的身子無力阻擋「小情兒」。但是,她覺得全身充滿著激憤,那種憤怒超越身體的承受,讓絕色摸著劍刃的痛楚都變得蒼白無力:「師父,你要就廢了我吧!你教我的武功,我也不要!這樣的你,這樣軟弱無能的你,這樣抱怨天抱怨地的你,這樣懼怕千三綾的你,不配讓我叫師父了!」
劍柄握在「小情兒」手中,劍身在絕色的手心,如果「小情兒」一動,絕色的命不會斷,但是絕色的手就會廢了。
清凌激烈的語氣,就擊中了「小情兒」的命門。
他純黑色的厚面紗薄邊微動。
手指鬆開劍柄。
絕色鼓起的臉色白得虛無,心中一片冷涼空洞,全身穩和的真氣護著心脈,握著劍身的手一緊,劍出,血湧出,滴滴流下……
「不要!」齊耳短髮的美少女傷痛的肩膀和手離開劍的鋒利,血水隨即湧出,瞬間的窒息痛入他的心中,讓他衝口而出一句話。
少女火蓮燃燒的眼神,純黑之火,淹沒之火,突然那麼一瞬,他無力再握緊劍柄,無能再維持冷殺。因為他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曾看過這樣的眼神——堅定、頑強、淡漠、倨傲、深黑、義無反顧,甚至全盛時刻征戰中英姿颯爽的女皇陛下都沒有。他油然而生一種敬畏之情,同時,他狂狠的心一陣翻亂:名曰為天下之主的少女啊,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寄托給她嗎?她能承受這一切嗎?不,從她寄生於女皇的腹中的那時候起,她就必須承受一切!
精麗的眉眼彎著笑意。
千三綾啊,千三綾……
他掩埋在心中已久的懼怕、對陣裡面的那個人的恐懼之感,突然一瞬間冰消了。
絕色華麗珍繡的長衣服血紅,帶著靈劍的血腥,苗條的身子飄飄落到柱子的上面,黑色的眼眸帶著傲視天下的冷勢:「從入三千閣開始,我就不需要千三綾是什麼好人!我也不理會他是什麼人。我只要知道,當初師無霜窮途末路的時候,是他收留了師無霜;大風小風被人看做怪物要點火燒死的時候,也是他收留了他們;姜羽白傻呼呼給人利用的時候,是他給予了自由身……」
纖細沉穩的手指,尖兒按著石柱子上,血滴落下,全身貫力。
柱子從頭到下,爬出一條巨大的裂痕,一直深入柱子底部,突然粉粉而碎。
雪白的小臉,精緻的耳飾,嫣紅的唇,扯出的邪魅笑意:「……即使他居心不良如何,就算他想要指染天下又如何?他有為雄為霸的能力,他可以得到一切。你有控制天下的能力,你可以抹殺他的一切!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我自己都不算好人,何來斷定他的功過?你又憑何評論他的功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