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瀝瀝的水珠從尖短的髮梢滑落下來,秀氣挺尖兒的鼻尖凝聚著白皙,絕色才慢慢降下身體裡面餘存的心火燥熱,鎮定下來,細細摸著手掌的細紋,均勻,修長,長壽的掌紋。以前的北冥大司命,都說她這個世子殿下一生富貴、長命百歲。
長命又如何?
絕色蜷縮在池邊,抱著雙膝,腳下放入水中,溫和舒服。
參差破損的手指甲劃著大腿外側的皮膚,按出的痕跡越發嫣紅,尖兒之處溢出新鮮的紅色。
白玉的雕砌。
梅花紅蜿蜒而下。
絕色彷彿感覺不到一點痛楚,神韻全無的目光沒有亮色,盯住血珠兒往下混入水中。
她的腦海中完全被那揮之不去的一幕佔據:她的劍還架在那個人的脖子上,只不過稍微用緊,脖子的嫩膚就透出血珠,一滴一滴,黏著冰冷的劍鋒,透出軟嫩的水紅光澤,瞬間冒出一串硃砂小珍珠,彷彿長在茫茫乾淨雪地上的含羞苞心小紅梅。
美得剎心。
劍刃明明再過一點點就能了結他的,但是,她的手偏偏按不下去。
絕色吹著大腿上的血珠兒,一串一串溢出,呼吸中聞著血裡面的甜味,居然同那人水軟身體的味道不無二處。
絕色把串串血珠兒舔入口中,腥味,膩香。
美味很好,有點上癮。
絕色的細腰一動,整個人落入浴池中,平躺著身體慢慢淹下碧水鐮波——忘記,忘記,忘記他,忘記那種該死的香味……
光華殿,上到女官總職,下到無名小廝,所有宮人都一直站在殿下的浴室外面伺候,世子殿下下令不讓任何人靠近。她從流光小侍的園子裡面出來,便進了大殿正室的房間,不許任何人打擾,殿上所有人都在外間靜靜等待伺候。
天開於星光暗夜幕,日影西移,落地無聲,花搖樹蔥,黃昏梅稍月上。
月輝居天中,彎彎如鉤,掛在天邊的微亮一個笑臉。
絕色拖著貼身的薄紗無紋的長袍,才從裡面赤足一步一步走出來,渾身都是冰冷、濕嗒嗒,臉色蒼白若重病,轉動的雙眸純黑光彩,一瞥便是瘆人的冷寒,找不到一絲平日的平和笑意,平平攤開雙手,吩咐:「更衣。」
幾株雙朵兒的含春花,紅潤花心幽幽地綻放,宮人默默不作聲,動作利索輕微,蓮步移走,女官總職小宮親自伺候,此等宮人捧衣遞巾。絕色短髮梳理簡單,穿上蘇藍色的小袖短絲袍,外罩水蔥麗紅的暗紋回紋半臂長軟絲襖子,白色繡梅花紋散腳褲,褲腳扎入靴子裡面,蒼白的嘴唇點上一點嫩紅的胭脂膏子,手腕上套上雙纏金細絲精緻白玉手鐲。
小宮在絕色的腰身繫好柳葉結,黑色華麗的腰帶環珮乾淨:「殿下,在哪裡擺飯?」
「就在這。」
「是。」
「小宮,微兒有乖乖吃飯嗎?」
「紫微小公子吃過了,安寢了。」
「嗯。」
「殿下,流光小侍的飯菜一點也沒有動,殿下是不是——」
「傾——他還留在麗園嗎?」
「是。」
絕色抽起掛著邊上的琉璃小宮燈,面無表情:「小宮,我不吃了!」
天邊悶沉,閃過一道光,春雷第一聲,宮燈的明光飄移花影間,絕色抬頭看著,黑漆漆的院子,黑漆漆的窗紗,只有她手中的明燈越過門檻,照著床邊依靠的人影,恍惚失魂的姿態,若明若暗,明黃的光線勾勒出身體的纖細無力。絕色神色全無,抿著嘴唇,輕輕開啟:「我不是叫你滾嗎?」
沒有回應。
「滾!」
「嘩啦」一聲,琉璃片破碎,落地響亮。
火光焰耀眼,最後的一抹光亮。
東方輕空仰起下巴,火光衝去平日的蒼白嬌弱、只留下映紅的美艷,眼眸萌動的耀目心醉:「我會走的,你放心,我不纏你。過了——只要過了那、那、那幾天,我自然就走。我留那麼幾天,我不出門,不會讓人知道——」
絕色斷然截斷他的話:「不讓人知道?不讓什麼人知道,不讓人知道什麼!」絕色怒氣鼓著臉,目光冷厲,剛剛才平復的心情,一緣不生萬念俱寂,但是卻被他的一番話又撩了起來,一腳踢開破碎的燈火,余焰熄滅:「你給我滾,現在,立刻,馬上!」
「過兩天……」
「滾吧,東方輕空!這裡的東西都是傾城的,不是你的!你不要這麼不要臉!」
「求求你,過兩天——」
燈滅一瞬就極度黑暗,看不到東方輕空的人影,只是從床邊傳來的聲音哽咽清談,已明顯帶著顫抖的哭腔。
絕色沉默熄心火。
半響。
「你就那麼想成為流光傾城嗎?那麼好,我給個機會你——」絕色的語氣突然變得陰冷無比,聽不出一絲喜惡情緒,走過門邊,對著留在院子遠處的小廝吩咐,「讓廚房把飯擺在這裡,我同傾城一起吃。做夠九個菜,要甜甜的,傾城最愛吃的,還要有酒。」
小廝馬上忙乎。
絕色「吱呀」地關上門,摸到桌子旁邊,點亮了桌子上的火燭,不滅火種引到梳妝台上、燭台架子、壁籠上……把屋子的所有燈都焰亮起來。屋子亮堂暖和人腳下無影。絕色走過床邊,不容違抗地一手把人拉起來,靠坐在大腿上擁抱著,輕輕咬著耳朵:「伺候我吧,你讓我滿意了,我讓你留下來。如果你做不到,那麼請你立刻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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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好激動,好激動,第一要謝謝1579848435官人打賞奴家的100幣幣;第二,果然,寫擁抱親親的曖昧才是漫的強項;第三,一寫那個啥虐,漫就興奮,汗,漫果然是後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