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突然說話的是樊棟,他看了眼軒轅夜懷裡的鍾喻夕,因為她只披了件外套,此時這是零下四十多度的低溫,所以露在外面的腿腳早已凍得發紫「車裡沒有空調,呆在那裡一晚上,會死人的。」
白戀溹怒視向他:「閉嘴,這裡還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樊棟無助的凝視著軒轅夜,卻見他的嘴角一點點冷了下來,竟然真的轉身向車子走去。
樊棟邁出一步的腳終於還是收了回來,低下頭,無聲歎息。
他一直認為,鍾喻夕對於太子來說是那個不同的存在,可是,他又一次堅定了,太子就是太子,他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他的決定,他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江山,只是江山而已。
白戀溹看著軒轅夜將鍾喻夕重新放回車裡,走過去,順手將她身上的外套拿到手裡,柔聲說:「夜,我不要別人沾染你的氣味。」
軒轅夜什麼也沒說,只是看她的眼神裡多了份埋得極深的怨懟,轉開身冷冷的開口:「隨你。」
目送著兩人進了屋子,樊棟還傻傻的愣在外面,他趁著他們不注意,重新將自己的外套放進車裡,並將車子的窗戶從外面關得嚴嚴實實,但即使是這樣,他依然無法阻擋刺骨的冷氣瞬間充滿了車裡的空間。
對於鍾喻夕,他竟然會有不捨,縱使他這樣鐵石心腸的男人在面對她燦爛的像陽光一樣的笑顏時,竟會覺得她像天使,他跟在軒轅夜的身邊多年,表面上看是他的侍衛總管,其實背地裡做了很多不可說的事情,幾個皇子爭權奪位,他明白軒轅夜的不易,也甘願為他死心塌地,但是在黑暗裡生活的久了,突然照進一抹陽光,他就想更多的去抓住,更多的被溫暖,他還記得在飯桌上,她衝著他甜甜一笑,恩仇盡泯,那一刻,他就對自己說,他以後不會再傷害這個善良的女孩兒。
唉歎一聲,他終究只能做這些,不想被軒轅夜發現,趕緊閃身進了房子。
外面的燈光一下子熄滅,黑暗將這輛孤零零的車子籠罩了起來。
半夜的時候,又飄起了雪花,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五十度。
白戀溹一覺醒來,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是空的,她抬起頭,看見軒轅夜正站在窗邊,月光將他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顯得更加修長。
「夜。」
她低低喊了一聲。
他回過頭,眸裡子集了月華般,閃亮的動人。
他走到床邊,慢慢俯下身子,吻著她。
她主動攀住他的脖子,幸福的閉上眼睛,兩人糾纏到了一起。
他的夜是她的,誰都搶不走。
她也相信他是愛她的,否則,他怎麼會忍心讓那個女人在車裡挨凍,這一晚上熬下來,不凍死也會凍得全身是傷,他終於還是忍心的,所以,他不愛她,一定不愛。
藥力的作用還沒有褪去,鍾喻夕像是在做著一場噩夢,夢裡,她赤腳走在冰天雪地裡,腳底結了一層冰,身上都是化不開的凍雪,凍得她渾身發抖,僵硬,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天性體寒,對寒冷沒有絲毫的抵抗力,此時只能最大限度的將身體蜷在一起,手似乎抓到了一件外套,她急急的蓋到身上,但是衣服也是冷的,絲毫溫暖不了她幾乎已經被凍僵的血液,身體上像是被人用刀子刮過,刺骨的疼。
隨著時間的推移,藥效雖然在減退,但是她已經凍得神志模糊,現在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本能的想找個溫暖的地方靠著。
「夕夕。」耳邊一聲輕喚。
她用盡最後的力量向他偎了過去。
他張開懷抱,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裡,解下身上的羽絨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兩隻大掌握住她凍僵的小腳不斷的摩擦著,她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溫暖,本能的更深的往他的懷裡縮。
他就那樣抱著她,任寒風從車縫裡吹進來,吹透了他的羊絨衫,他身上的茶香盈繞在她的鼻端,讓她感覺到一陣陣安心。
直到太陽出來了,鍾喻夕才緩緩的醒過來,她一動,四肢百骸就傳來陣陣針刺般的疼痛,低頭一看,她的身上只圍了條浴巾,一件陌生的外套蓋在她的腿上。
「宵風。」她掙扎著爬起來,趴在窗戶上向外望,為什麼昨天晚上,她感覺到了他的氣息,他在這裡嗎?或者只是錯覺?
她拿起身邊這件不知是誰的外套穿上,爬到前面去。
因為她對交通工具過敏,所以,她根本不會開車,但是她必須要離開這裡。
幸好她腦子是一根筋了點兒,但是並不笨,鼓搗了一會兒,還真讓她給車子打著了,正琢磨著下一步該怎麼辦,就見一個魁實的身影擋在了前方。
她手一抖,驚訝的看向那個人。
「樊棟?」
昨天晚上劫持他的人,現在擋住她去路的人,竟然都是樊棟,他是太子的手下,為什麼會找她的麻煩?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因為軒轅夜正從樊棟的後面慢慢的現身,優雅從容的注視著她,就像在注視著一個剛剛到手的獵物。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車門便被他打開,不由分說的,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軒轅夜,你想幹什麼?」鍾喻夕此時竟然是十分的冷靜,心裡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灰飛煙滅,如果昨天晚上綁架她的人是他,那他為什麼將她扔在車裡一夜,這樣寒冷的天氣,他根本就沒打算讓她活著見到今天的太陽吧。
「軒轅夜,很痛,放手。」他無視她的捶打,抱著她徑直來到二樓,踢開某間房的房門,身後的房門自動上了鎖。
他將她放到床上,找來厚厚的蠶絲被蓋到她的身上,然後打開了空調,電熱毯。
屋裡的溫度迅速上升,他躺在她的身邊,突然緊緊的抱住她低喃:「夕夕。」
鍾喻夕心裡劇烈的顫抖,但很快就是一片清明,她望著天花板,像是在跟空氣說話:「軒轅夜,夠了,你的戲要演多久才收場?」
他的身子一頓,眼中閃過痛苦與猶豫的神色。
「你利用我。」她苦笑出聲,似乎明白了什麼:「你竟然利用我。」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鍾喻夕一下坐起來,狠狠的推開他,晶瑩的眸子裡帶了些嘲諷與灰敗,聲音不大的質問:「宵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