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同宗親眷,血耐相連,卻因沈老太爺一死,沈少爺勢單力孤,別有居心的沈氏族人,欺沈少爺年少,合謀威逼沈少爺一人。
喬曼柔垂眸暗傷,原來,這就是深埋十餘年的真相:當年,趙慕雨因妒成恨,下毒謀害凌清洛之時,沈老太爺早已心知肚明。沈老太爺為保沈府,只能犧牲凌清洛,以盡斂沈府的鋒芒。
「小畜生,休得胡說八道,」三老太爺氣急敗壞地吼道,「天地可鑒,老夫這般做,全是為了我們吳中沈家。沈念生,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無德無能,何以承繼我們沈府的百年祖業?難道,你想敗光我們沈家所有的財產,讓老夫無顏面對死去的大哥,與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少爺軒昂而立,清雅俊逸的臉上,儘是嘲諷之色。
妖艷的雙眸,勾人心魄。
嘴角處,似乎瀰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
「別動怒。」良石按住沈少爺的肩頭,低斥道,「你不想活了嗎?一旦動怒,毒發提前。」
沈少爺抿嘴不語,極力抑制這抹熟悉的血腥之味。
時日不多,解藥無望,求生不得,求死何難?
「先祖遺訓,掌沈府之權,需以信物為憑,三爺爺,難道您忘了嗎?」執掌沈府,需有沈府的信物,倘若三老太爺執意搶奪,便是違背先祖遺訓,依族規,輕則,杖責四十;重則,族譜除名。
一旦族譜除名,死後便不許葬入祖墳,只能埋於荒野,成為孤魂野鬼,三老太爺心有不甘,狠狠地瞪著沈少爺,卻無法相駁。
「仙子姐姐,本少爺帶你回房休息。」沈少爺冷冷地掃過靈堂內的沈氏族人,絲毫未將他們放在眼中。
怯弱的袁靜蓉,卻一把推開沈少爺。
「沈府的信物,在我的手上。」玉手一攤,竟是眾人爭奪的沈府信物。
此言一出,滿堂之人嘩然。沈府的信物,在袁靜蓉手中,那沈府之權,豈不是由她執掌。
「仙子姐姐,你。」沈少爺苦澀一笑,剛剛在馬車上,仙子姐姐假意跌入他的懷中,並趁機偷取沈府的信物,他並非不知,而是不願相信。
他命不久矣,縱有萬貫之財,煊赫之權,又有何用!
臨死之前,能見到仙子姐姐,他死而無憾。哪怕,眼前的仙子姐姐,接近他,另有圖謀。
「念生,我都想起來了,」袁靜蓉故作痛心疾首地道,「孩子,十年不見,你怎麼成了這樣?不學無術,肆意妄為,但在場的這些人,都是你的長輩,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地辱罵他們。念生,還不快給你的三爺爺賠罪。」
「仙子姐姐,」沈少爺如稚子般,委屈地喊道。
他的仙子姐姐,竟然會聽信三老太爺的虛偽之詞;他的仙子姐姐,竟然會當著眾人的面罵他;他的仙子姐姐,竟然沒有了昔日對他的寵溺之心。
「你的外祖父,飽讀詩書,為人耿直,而你呢,」袁靜蓉繼續數落道,「游手好閒,尋花問柳。沈念生,你太讓娘親失望了。我問你,張相爺之子張玄顥,可否是你所殺?」
「沈少爺,她不是師母。」良石忙扯住沈念生的衣袖,沈少爺一旦認罪,後果不堪設想。
袁靜蓉步步緊不逼,「我凌清洛的兒子,應該是個有擔當的錚錚鐵骨,既然殺了人,就絕不容許逃避。」
此時的袁靜蓉,哪還有半分的膽怯懦弱,傾城的臉上,氣焰囂張。
「沈夫人不徇私,大義滅親,老夫佩服。」三老太爺與袁靜蓉一唱一和,而袁靜蓉的身份,即成了名正言順的沈夫人。
「少爺,別上當,」喬曼柔擋在沈少爺的面前,指著袁靜蓉道,「大家別信她,她不是沈夫人,她是陽羨袁家的小姐,她來沈府,意圖不軌。」
她相信沈顏兒的話,眼前假冒凌清洛的人,就是陽羨袁家的小姐,袁靜蓉。
「念生千辛萬苦,才尋到我,難道他會認不出自己的娘親?」袁靜蓉譏諷道,「喬曼柔,你來我們沈家,又是何居心?三十年前,沈老太爺毀了淹城柳家,而你娘,就是淹城柳家的二小姐,依我看,老太爺之死,與你喬曼柔脫不了干係。還有,當年我所中的紅顏碎之毒,就是出自你們淹城柳家。」
「你是淹城柳家的後人?」三老太爺驚恐地道,想不到,時隔三十年,還有人提及此事。
面對袁靜蓉的咄咄逼人,喬曼柔黯然地低下頭,她不怕袁靜蓉,而是怕,沈少爺望向她眼中的失望。
「曼柔,是真的嗎?」沈少爺輕問道,紅顏碎之毒,不止毀了仙子姐姐,也害得他,痛苦終身。
「對不起,」喬曼柔哽咽地道,柳家的仇,不得不報。
沈少爺笑了,妖嬈的眸中,赤紅如血。
「你們——,」沈少爺指著袁靜蓉與喬曼柔,嗤笑道,「本少爺自問待你們不薄,而你們,卻都在騙我。陽羨袁家,淹城柳家,呵呵,——」
明明是大笑不止,卻暗了雙眸,染了悲容。
「念生,你怎麼連娘親都不認了,」袁靜蓉抽泣道,「我怎會生了你這個泯滅人性的不孝子。」
「仙子姐姐,為何不再多欺瞞本少爺幾日,就幾日而已。」沈少爺眸光渙散,喃喃道。
昨晚,顏兒姐姐告訴他,眼前的女子,是陽羨袁家的小姐,可他仍自欺欺人地以為,這是他尋了十餘年的仙子姐姐。 三月之命,只剩下,幾日之期,仙子姐姐,為何不再多騙他幾日?他死了,沈府的一切,自然就是仙子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