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你都是打哪聽來的?」蕭復心底自是佩服這丫頭。
「這個你不用管,還想聽嗎?」清宇調皮的雙手掛在他的雙肩。
「當然,不過你要說些我不知道的?」蕭復故意為難她。
「想考我啊?」清宇點點自己的鼻頭,輕咳了一句,「貞觀二年,契丹歸附唐,八部最終被封,並賜了李,孫兩姓。916年,耶律阿保機正式建契丹,因他甚是崇拜中原的漢高祖劉邦和賢相蕭何。便以耶律和蕭作為契丹皇族最高姓氏。耶律代表劉的姓氏。之後便是耶律德光了——」
清宇越說越無聲。蕭復皺起眼眉,「怎麼不說了?之後呢?」
「呵呵——」清宇傻呵呵一笑,心中咒罵著自己,難道要告訴他現在並非契丹的鼎盛時期,遼宋戰爭才是契丹輝煌時刻,之後才被金所滅嗎?這些都是她帶來的歷史,怎能讓他知道,說出來他定以為她是怪物之類的東西。
「沒之後了,我只從師父那裡曉得這些。」言多必失,她還是閉嘴的好。
蕭復抱她入懷,寵溺道,「清兒,答應我,我不在的時候你和孩子要好好的,凡事要謹慎三分,對人也是,不可以向現在這樣對誰都袒露心底的話,自己多留幾個心眼,懂嗎?」
她搖搖頭,「不懂,什麼叫你不再的時候,你說過的,不讓我離開一步的,保護照顧我是你的責任,你想違約嗎?」
「此次回上京,必經陽關口,戰事雖已平息,但越平靜,越危險,我害怕路上會出意外,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你要先保護好自己?」他再三囑咐。
陽關口是漢人和契丹共用的地界,往日過它都毫無阻礙,如今他在暗示什麼,難道他的身邊出了奸細?
「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必擔心,當下,咱們得先想辦法救出耶律礪才是!」如果他真的只有一年的期限,把她托於耶律礪和花月月是最好的選擇。蕭復心中不禁可笑自己,想當初,他和耶律礪是如何的明爭暗鬥,針鋒相對,如今心底最信任的人卻是他。哎,人生匆匆十年,往事居然不堪回首。
想著,便聽見身後有人來報,「王爺,夏王他們要辭行回夏國了。」
皇甫府
門口,白布披掛,屋內,黑布覆蓋,設起高高的靈堂牌位,一身身孝服的男男女女伺候在一旁。
皇甫悅披麻戴孝跪在靈堂的正中央,雙手撫摸著自己沉痛的膝蓋,她在叔父的靈位前已跪三日了。
皇甫術一進門看到妹妹的垂喪,急忙拉著她的身體,「快起來!別在跪了!」
「哥,你別管我!」皇甫悅執意不肯站起。
「讓她跪著!」皇甫品冷漠的站在身後,上前點了一株香,磕了頭,怒斥著皇甫術,「她是害死叔父的罪魁禍首!跪死都無怨!」
「二哥,你怎能這麼說,悅悅她也是無意的,她怎知當日耶律礪會套她的話,她是無心——」皇甫術為悅悅辯解。
「她不知,她在蠢也該懂事,難道她不知耶律礪是契丹人嗎?私自逃離,洩露口風,應軍法處置,如今她只是跪靈堂,算是輕的了,術,你也回屋好好反省自己,你和謨隱瞞了多少故事,別以為我不知道?」皇甫品毫不留情。
皇甫悅見皇甫術又要上前解釋,急忙拉住他的衣角,「三哥,是我對不起皇甫家,對不起中原的百姓,你不要再說了,快回去吧,悅悅求你了。」
「悅悅!」皇甫術扶起悅悅低頭賠罪的身體,哀歎一聲,走向門口說道,「二哥,我和謨並沒有刻意隱瞞你。悅悅自小被拐,被迫宿棲煙花之地,但她潔身自好,之後會流落在契丹,也並非她所願。耶律礪是我們的敵人,但他卻對悅悅一心一意,如今他們又有了孩子,悅悅是人,不是神,以前她之所以逃避就是害怕會有這麼一天,自己最親的人和最愛的人刀兵相見!可終究還是逃不過——」
「借口!」皇甫品右手握成拳,啪的一聲打在桌角,厲聲道,「想我皇甫家三代忠君,哪個沒成上過戰場,如今死的死,傷的傷,家破人亡,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中原的百姓從今後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想當年,父親被奸臣陷害,死在大牢中,母親貞烈一生,也隨之去了。托三個孩子於叔父!二十年前,街頭禍起,大哥死於馬蹄之下,當時僅才十歲。你又不知所蹤,叔父悔恨責怨自己,本想一刀結了命去,聽著一旁兩個孩子的哭聲,這才清醒過來。叔父勞累半百把我們養大,自尋到你,更是心中歡喜,可如今呢,大志未完,身先去。皇甫悅,皇甫術,你給我說說是何道理,是蒼天不公,不是,是她!」
他怒目一指皇甫悅,「是她只顧自己貪圖享樂,把國恨家仇拋在腦後,私痛遼人——」
「別說了,別說了——」悅悅摀住自己的雙耳,泣不成聲。皇甫品的話一針針的扎入她的胸口,令她無法呼吸。
「二哥?」皇甫術心疼著扶住悅悅搖搖欲墜的身體,「二哥,叔父已去,你搬那些舊賬作甚,難道你想看著她痛死才甘心嗎?」
皇甫品見悅悅臉色蒼白,心中才意識到自己方纔的確言辭激烈些,正想著見李謨,何亞茹,昆香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一向最疼悅悅的何亞茹臉色沉了下來,問向自己的丈夫,「你逼她作甚?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叔父沒了,難道你想讓她也跟著去嗎?」
「悅悅,你怎樣?快起來!」昆香和李謨把她扶在椅子上,同時號上她的脈搏。
「哎呀!」昆香驚呼出聲,「你懷了身子,還跪在這裡,你這丫頭是不是不想活了!」
悅悅驚慌失措,正欲堵住她的口,誰知昆香一向心直口快。
眾人皆露出喜色與擔心,唯獨皇甫品怒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