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在痛,他跟著她痛,可他不能慌,不能亂,一定要保持冷靜,他最心愛的女子和他們的孩子在等著他,他,不能倒下。
「你說,她就是那個女嬰,可時隔二十年,你又如何認定?」眉頭緊鎖,雖然這個假如的可能性太渺小,可只要有一線生機,他都不能放過。
若她真是,若這一場劫難真的無法逃過,還有他陪著她,不離不棄。
「放心,朕是不會認錯的,鳳夙瑤機關算盡,卻疏忽了一點,我既已傳承了她的靈力,自然可以與你身體裡殘留的那一點靈力相通,你的身體裡流淌的是她的血。」錦衣飄帶,女子緩步走來,這一切,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夠了,你想要的不就是我的命嗎?我給你!」
「玥兒……」他厲聲喝道,抓緊她的胳膊,打斷她的話。她的命是他的,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可以拿去。
「蓯蓉,過來扶我一下,腳好痛,我站不住……」千絲萬縷的痛掩埋在眼底的堅定之中,她不知道他為何叫自己玥兒,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他們的都活著,田七、寶寶、蓯蓉,若是她的死能換來他們的生,她心甘情願。
「小姐,你怎樣?……」莫天謹上前,剛扶住龍玥的手,只覺手腕處一痛,突然無力癱軟在地上。
「玥兒?你不可以……」幾乎同一時間,莫辰逍也中了招。
兩個男人,倒在地上,半分力氣也用不上,連聲音都不能發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望著她堅決的身影。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們因我而受牽連,蓯蓉,我死後,半兒、夏兒,就托付給你照顧了。」閉上雙眸,眼角的那一顆淚不知是為誰流。
為了寶寶,為了她牽掛不捨的人,她必須要學會堅強的面對,只可惜,以後,她不能再陪著寶寶,也不能……
那一眼,看向他,夾雜著太多連她都不懂的情愫。
不知為何,對他,她又愛又恨,很奇怪的感覺。
「解藥給我!」她伸出手,語氣平靜的出奇,或許是將死之人,一切都看得淡然。
「真不愧為我鳳家女子,好氣魄,好膽識。」鳳卿瑤頗為賞識地看了龍玥一眼,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女立刻將解藥呈遞到了龍玥的手中。
只可惜,鳳家會以你為恥!
龍玥並無心呈口舌之快,只是冷漠不削地掃了她一眼,隨即低頭聞了聞手中的藥丸,確定沒有問題後,蹲下身去,想要放到田七的嘴中,可無奈他唇齒緊閉,不肯吃藥。
「田七,張嘴,把解藥吃下去。」試了多次都未成功,龍玥急的去扳他的嘴,然,即使將藥放了進去,男子還是只含在口中,無論如何都不肯吞嚥。
死意已決,他閉上眼,假若不能與她同生,那就與她同死!
「田七,你……」無可奈何,龍玥搖了搖頭,閉上眼,俯下身去,溫熱的唇瓣貼在他的唇上,嬌嫩柔韌的舌竄入他的口中那一霎,天差點迷失自己,花了好大力氣,才回過神來,揉碎那藥丸,硬生生逼迫他吃了下去。
香甜,苦澀被攪拌在了一起,哽咽在喉嚨之間。
眼淚,很鹹,也很傷。
對對錯錯,錯錯對對,成敗得失,不過一瞬,他因仇恨而蒙蔽了雙眼,他存心積慮,卻傷害了一個本不應該承受這一切的人。
因愛生恨,因愛生嗔,因愛生癡,因愛生念,愛恨嗔癡,癡癡唸唸,終究化為寸寸相思。
是上蒼的懲罰嗎?
當他終於肯面對自己的心,敢於接受對她的愛時,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離自己遠去,此去經年,徒添餘恨,唯有來生再續。
「田七,我不知你到底是誰,或許我們曾經相識,或許我們曾經相愛,或許……罷了,不要哭,不要難過,我死後,請忘記我,好好活下去,就當我們只是擦肩而過,並無交集。」
俊美無鑄的臉掛著兩行清淚,頗顯狼狽頹廢,他發不出聲音,只能看著她笑著為自己抹去淚痕。
忘記,不,他不會忘,永遠都不會忘……
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深深刻畫在了他的心底,他的腦中,他不會忘記,至死不忘!
「好了,這情濃意切,看得朕真是頗為感動,可惜,你該上路了。」女子不耐煩地催促道,攤開手掌,一顆藥丸手心晃動。
鳳卿瑤的靈力傳承與龍玥的生母,所以她沒有辦法,用靈力將她摧毀,用毒,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看著自己最痛恨的人,以最悲慘的方式一點點死去,將是一件無比大快人心的事。
「來生再見!」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幾個字,當她轉身欲起的時候,是什麼牽扯了她的裙角。
「玥……玥兒……不……要!」他艱難而沙啞地擠出這幾個字,佈滿淚痕的雙眸中儘是無助的乞求。
他不要她死,她不可以死。
這一刻,他丟掉了冷靜,失去了理智,眼底心裡只有她。
「田七,放手!」她艱難地開口,冷聲喝道。
「不……不……」濕紅著眼眶,他搖頭不放。
「對不起了。」她蹲下身子,只聽「撕拉」一聲,裙角被撕裂,決然起身,朝著她的宿命走去。
「不……玥……兒……不……」緊緊握著手中那半塊殘破的布,他已泣不成聲,眼睜睜地望著心愛的女人走向煉獄的深淵,他卻無能為力。
撕心裂肺的痛,靈魂被抽離的疼痛,真真切切,他還有著太多的來不及,來不及告訴她,他們曾經相愛,來不及說,他就是寶寶的父親,來不及去後悔,他不該用她換這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