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火鳳國。
傳說,火鳳國是一座海上的神秘島國,其面積不大,卻非常富饒,多少年來,從未遭受外來強敵的侵擾。
傳說,火鳳國遍地生長鳳凰樹,每到花開,一片片火紅,猶如妖嬈而絕美的花海。
傳說,火鳳國歷代均是由女皇把持朝政,每一位女皇都有一位與其性命相連的祭司相輔佐。
傳說,火鳳國有神獸火鳳……
傳說,火鳳國有著太多傳說,而這些傳說皆為屬實,並無虛假。
就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正值鳳凰花開,女皇鳳夙瑤臨盆,百姓跪天祈福,皇宮裡慌亂一片,鳳棲宮中傳出女皇一聲聲痛苦艱難的吟叫。
難產!女皇難產了!
整整歷經三天三夜,小殿下終於生出來了,可是……
「姐姐,你睜眼看看啊。」床榻邊,女子懷中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笑得一臉嫵媚,手指劃過嬰兒細嫩的肌膚,嬌媚的雙眸中充盈著陰狠的危險,她那精緻的五官與床上的女子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一個臉色蒼白,更顯清麗脫俗,而另一個則是媚態橫生,絕艷動人。
「妹妹,把……孩子給我……」女皇無力地睜開眼,臉上不見絲毫血色,目光停留在那嬰兒的身上,嘴角勉強揚起一道淺淺的弧度。
「想看嗎?別急,姐姐嗎,很快,你們就會永遠,永遠在一起了,哈哈……」女子故意俯下身子,讓女皇看清她的每一個口型,就在那雙蒼白的手無力而慌亂地朝著自己抓來時,她突然後退一步,讓孩子的母親撲了個空,纖細盈白的手指覆蓋上嬰兒的口鼻,她笑得花枝濫顫。
這一天,她等了太久,太久!
歷代火鳳女皇承接上一代女皇的靈力,只有在臨盆的那一天,靈力才會將為最低,從姐姐懷上孩子,她就在盼著這一天,一直盼著,終於等到。
現在,她就要逆轉天命!
「不……卿瑤,你要幹什麼,不……放開……來人……來人啊……無涯……」三天三夜,她的精力已經損耗無幾,即使拼盡全力也無法去制止這場最殘酷的謀殺,她掙扎著,嘶吼著,痛哭著,甚至從床榻上摔了下來,一步步爬向那個正在殺害她孩子的兇手。
地面上拖著長長的血痕,可是那個女子根本無動於衷,依舊笑著,笑得放浪輕狂,手沒有抬起,任由手下那個小小的生命由小小的掙扎,一直挨到動也不動,小臉青紫,沒了呼吸。
「她—死—了!你的孩子死了!」鳳卿瑤彎下身子,給了地上那個母親最後一次觸摸的機會。
冰冷的小臉,冰冷的小手,她真的死了,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她徹底絕望了,淚如雨下,瘋狂地嘶吼,想要留著孩子的身體,卻被鳳卿瑤無情地將手打開。
三天三夜,她差點拼盡性命,換來的卻是這般結局,她真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她一次次救她,可她卻為何要這般害她!
「為什麼?鳳夙瑤,你不覺得你這話問的很可笑嗎?我們本就是同胞姐妹,為什麼母皇偏愛於你,為什麼緊憑你比我早出生一步,就可以繼任大統,可我呢?我只能是屈居於你手下,做個被人恥笑的傀儡!」盈白剔透的指甲狠狠扣入皮肉之中,她恨得發瘋,表情猙獰,從母皇說要將她送離火鳳國的那一天,她就發誓,早晚要將這風火金印收納手中,早晚要坐上那把鳳椅,看著曾經恥笑過她的人一個個俯首稱臣!
「鳳卿瑤,你一定是瘋了,你瘋了,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姑息與你了,無涯……」割肉挖心的疼痛,再多的淚也換不回孩子的性命,或許……她痛苦趴在地上,不顧生命之憂,強行驅使最後的靈力,可就在她以為有一線生機之時,另一個沉重的打擊,讓她措手不及。
與她性命相連的大祭司,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幫助鳳卿瑤造反,竟然趁機強行將她的靈力轉移到鳳夙瑤的身上。
那一夜,沒有人知道鳳棲宮中發生了何事,只知小殿下一出生便夭折了,女皇哀痛過度,不能再生育,便將皇位傳與其妹鳳卿瑤,並從此閉關不出……
都說往事如煙,恍如隔世,可這二十年前的事,如今想來,竟歷歷在目,好似就在昨日發生的一樣,真沒想到,那個孩子,那個她以為已經死了的孩子,居然還有命活了下來。
今日,她就要完成二十年前沒有完成的事情!
「這故事,可感人?」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女人的眼纏繞上可怕怨毒
海風吹過,拂去了眼角的淚痕,心在顫抖,她不明白,更是不敢明白。
「你與我說這個做什麼?」雙手緊握,她盡可能讓自己聲音聽起來不至於太過狼狽。
「不敢面對?還用朕講的更明白嗎?你就是那個嬰兒……」
「不……我不是,你已經把她掐死了。」龍玥失控地嘶吼道,這個打擊太大,她無法承受,大腦裡一片混亂,全都是那個故事中殘破的畫面。
一個母親痛苦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掐死的畫面!
「是啊,朕也以為那個孩子死了,朕多希望她已經死了,可是,朕沒有料到,鳳夙瑤竟然耍了我,是她驅使靈力,讓朕以為那孩子已經死了,朕命宮女將那孩子處理了,卻不料中途被神獸火鳳帶走,宮女怕受責罰,一直不敢說出真相,朕也以為你死了,直到很多年後,火鳳始終不肯授予我女皇標記,我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個女人,她耍了我!」
雙手緊握在扶手上,捏得嘎吱作響,眼底的恨意如同罪惡的深淵,她不信,天命所歸,她注定不是真命天女,她一定可以真真正正成為火鳳國的女皇。
殺了她,從此,眉間那朵鳳凰花便不再是描畫。
「所以,你怎樣她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從未想過,丟失的記憶竟會是這般,原來,她有個那樣愛她的母親,還有個那般淒涼不堪的過往。
真沒想到,眼前這個,她本應叫一聲阿姨的女人,居然如此惡毒,泯滅人性,連親生姐姐的孩子也能殺害。
「留著她不過是為了延續大祭司無涯的性命,新的大祭司即位,棋子已廢,自然是殺—無—赦!」她說的那般輕描淡寫,好似殺死的並不是一個人,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殺無赦,居然是殺無赦!
心,狠狠地抽搐著,很疼,很痛,她踉蹌著,若不是有田七和蓯蓉的扶持,差點便癱倒在地上。
這樣的過往,不僅是龍玥接受不了,連莫辰逍也是始料未及。
這女嬰明明就是他親手從那妖妃的手中抱回,又怎會成了火鳳國的皇女?這期間究竟有了怎樣曲折,還是本身就是個誤會……
「妖婦,你這個泯滅人性的東西,居然連自己同胞的姐姐都不放過,我要殺了你,我要為我娘親報仇!」莫辰逍正失神的功夫,龍玥竟甩開他的手,一把奪過侍衛的佩刀,瘋了似的朝著那榻攆上的女人揮去。
「自不量力!」只見那女子穩如泰山,絲毫不見慌亂,凌空一掌打去,凌厲的掌風連帶著一枚飛鏢,朝著龍玥席捲而去。
「小心,玥兒……」千鈞一髮,莫辰逍剛好回過神來,疾速飛身而去,將龍玥擁入懷中,剛好為她擋下了那一掌,兩人雙雙墜落地上。
「田七,你怎麼樣?」手上一股溫熱潮濕,是他的血,龍玥的意識這才清醒過來,緊張地要去察看。
「我沒事,不要輕舉妄動,寶寶還在他們的手上。」 男子的唇色慘白,握住了她的手,支撐著站起身來。
「沒事?呵!中了絕星辰的毒,你覺得你還會沒事?」榻攆上的女子,不削地笑道,纖細白皙的玉手遞給一旁的宮女,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下來。
「田七……」龍玥不忍,她自然知道這絕星辰是何等厲害,顧名思義,中了此毒,隔絕今日星辰,若無解藥,日落時分,身體寸寸化作血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過程異常痛苦。
「別怕,我不會死。」冰冷寬厚的手掌,撫摸過她的臉頰,他的語氣虛無漂浮,卻很肯定。
他多麼慶幸,這一場劫數,有他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