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皇后 蒼茫天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朵紅花
    停戰之後,雙方都致力於恢復國力。但薄胥堂和大漢皇帝不同,劉詢更加關注重視的是農業,他卻在何景言的建議下鼓勵商貿。

     其實細細算起來,薄胥堂比她更會長遠謀劃。「租借」了三大重郡之後,便充分利用了那裡的所有資源,在王庭南側三十公里外照搬過來一個郡縣,城牆周長二里,牆高一丈八尺,規模堪比雁門關。

     這是遊牧民族裡奇異的風景。

     所有一切房屋都由薄胥堂統一規劃,分散給最有實力的商家,倒真的讓人們有了更多的生活可能。此地處於幾國交界,交通要道,不過短短一年時間便繁華擴大起來,人來人往,無論是大漢、羌、宛、車輪或是其他,都可以在這裡享受到寬鬆的政策,頗有些商貿集散地的味道了。

     景言看這個商貿小鎮建造的差不多了,便給盤下了一棟酒樓給大劉做老本行,程管家是大劉的師傅,自然是跟著徒弟去享清福了。她又將貼身的私房錢拿出來給了紅緞紅狴紅鱗,三個姑娘已過了二十年紀不小了,出身又不太光彩,她擔心她們找不到好歸宿,便想著多留些嫁妝給她們,以後日子也好過些。

     三個姑娘卻是不擔心,跟著何景言久了,自然而然會眼光不一樣。三姐妹合計了一下,將主子給的錢投在一個茶館上,物美價廉,以誠待客,收入也還過得去。

     紅狴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對誰都不冷不熱,任對方撕心裂肺或是暴怒發狂她都可以穩坐於那裡面無表情。

     誰都想不到,最早出閣的是冷冰冰的紅狴。

     更想不到的是,新郎是個臭名昭著的花心紈褲子弟。

     景言擔心她是受了威脅才嫁出去的,畢竟她不過是個弱女,派人一查探卻笑開來。

     哪裡是那花花公子欺負她,擺明了是紅狴欺負一個大男人。

     話還得從三姐妹開的茶館說起。茶館有了閼氏的暗自撐腰,在小鎮裡也是小有名氣的,不少有錢的富家公子也不介意花些小錢來這裡欣賞美人兒。那個紈褲子弟就是其中一個。

     說來還是有些背景的,家裡是做馬幫生意的,南來北往倒賣貨物也存了不少銀子。家中就這麼個寶貝獨跟兒,更是寵上了天,任他在外面花天酒地 豪賭生事。到底是當爹的年紀大了,看著廢材兒子不爭氣寒了心,這才一咬牙叫兒子出來跟著馬幫跑一跑,磨練磨練見見世面。

     半路經過這裡的時候聽說有美人茶樓便吆喝著去看,一看吧,便出了問題。

     他認識紅狴!

     還不識趣的當場羞辱,對著櫃檯裡埋頭算賬的紅狴動手動腳,出言不遜。

     紅狴那裡理他?手一揮叫來幾個護院將這貴公子叉走扔出去了。

     該公子哪裡受過這個氣丟過這個臉?找領了一幫打手就往回衝,進了茶樓正要開砸,卻被紅狴冰稜一般刺骨的眼神盯的心裡異樣。氣,一下就沒了,滿心全是她美若冰雪的模樣。

     淡雅,清明,像一株微風中的梅花一般在天地之間獨自盛放。

     手下看見主人愣住,輕聲喚:「公子,動手麼?」

     「不不不,」他魂不守舍的擺擺手:「坐!都坐!咱喝茶!」

     形勢大逆轉,一幫打手摸摸腦袋搞不清楚狀況,但還是坐下來一人捧了一杯茶神色怪異。

     到底來幹嘛?

     看看主人,早就呆呆坐在櫃檯前面對著紅狴流哈喇子了。

     紅狴有定力,你愛看就看,我又不會少一塊肉。只管把他當空氣,專心看賬簿。

     馬幫也不走了,那公子每日一杯茶坐在離櫃檯最近的地方看她忙來忙去。腦子裡滿是她將來成為當家主母管理家事的精幹樣子。

     到底是熬不住,花心蘿蔔抬著聘禮就來了茶鋪,也不管鋪子裡看戲的人裡三層外三層,開了口:「願取紅狴姑娘相伴。」

     紅狴看著賬本眼皮不抬:「我不做妾。」

     那公子一點頭消失在門外。半個月後再次出現,竟然是回了大漢將家中女眷遣散乾淨:「願得紅狴為妻。」

     紅狴還是不看他:「我不離開這裡。」

     公子再消失,這回時間短,兩個時辰就回來了,遞上幾張房契:「買了宅子,就在街那頭。」

     紅狴抬頭:「家有父母。遲早要回大漢的吧?」

     「家嚴家慈都願意來塞外住住。做的是馬幫生意,不介意住在何處。」

     紅狴想了想,點頭:「好。」

     這麼就嫁出去了。紅狴眼光好,紈褲子弟花心是花心,也被紅狴的冷清氣的半死,但還被她吃得死死的,氣消了還是最寵她,家中的大權基本都給了她,宅子裡人人都得尊她一聲夫人。

     紅緞緊隨其後,給一個有錢的中年男人做了填房。男人家裡女人多,明爭暗鬥的事情少不了,還好出嫁那天何景言專門去給觀禮壓了場子,紅錦自己也不是笨的,後院裡斗的風生水起,倒也沒有給景言丟臉。

     紅鱗是三個紅姑娘中最為妖媚的,天生的媚骨,眸間一動便是風情。但是妖艷如她,卻心甘情願素臉布衣跟著屠夫相公安安穩穩過日子。

     何景言給她的嫁妝豐厚的能夠買下半條街,她卻還是摘下了身上的珠寶首飾,只是髮髻間斜插了一隻做工一般略顯粗糙的金釵。她不肯摘下來,笑的很幸福:「主子放心,奴婢不苦,一點都不苦。家裡有一些鮮肉都是奴婢吃的,洗衣做飯的家事他是不讓我插手的。這支釵……是他唯一的聘禮……他所有的家當換來的……所有的家當,換我。還有什麼不放心……」

     無恙兩歲的時候,何景言把扶風送回了大漢,送到了蕭望之府上。扶風傾心師兄的事情她早就知道,只不過礙於師兄的想法才遲遲沒有開口。那日探子來報,說漢朝又出了一批新式的兵器,是蕭太傅監製的。她聽的心發慌,即使知道師兄有所分寸,不會進行大的改進,但是她還是心中不安,左右一計量,將扶風送過去了。

     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畢竟扶風也是二十五的人,算起來是不青春了,而且還是在青樓裡混過的人,不曾想到,蕭望之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將扶風接進門做了偏房。

     也好,也好,圓了扶風的心思,也安了她的心。

     身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她越來越寂寥,開始慢慢依賴他。喜歡安靜的陪在一旁看他批閱大小事務,學習著泡奶酪打奶酥給他嘗,偶爾一起帶著咿咿呀呀的兒子外出走走,看看藍天看看綠地,倒也舒適安定。

     戰事一了,長城裡面的霍准也少受罪,重新恢復了進出蕭府的自由。霍準是天生的商人料子,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說服皇帝,讓他可以出來做買賣生意。本來就是景言帶出來的人,商場上的事情接手是輕車熟路,藉著蕭望之的相助在京城裡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年輕商人了。

     霍准出不得大漢,卻可以進皇宮。他給皇帝找一次礦山,便可以進宮探望一次小侄女,逗逗不被父親待見的小孩子,給蕭條的閒景宮添加些物件,再順便打點打點相關的太監宮女。他能做的,只有這麼多。

     看著安然左手缺失的小拇指,再看看自己一樣殘缺的左手,霍准心裡酸甜苦辣混在一起。他和姐姐向來心靈相通,當然知道安然斷掉的手指是為了保他萬全。可是,萬一安然長大了,怎麼和她說,你的手指是你母親為了弟弟而親自掐斷的?

     再歎,幸好身邊有小元子、豪俊和蕭大人,現在多了扶風,更有以前在揚州時的一大家人的味道了。

     聽小元子說,姐姐又生下了個大胖小子,白白壯壯很是惹人愛,王庭裡人人寵著這個小祖宗,萬千寵愛集一身。不過兩歲的小子就敢坐在一臉橫肉的大將軍肩上「騎馬」,還尿人家一身。回頭又拔掉右賢王的幾根鬍子,吐了右賢王一臉的飯菜。時不時再撒嬌耍賴、打滾撒潑,折騰的王庭一天到晚不得安寧。

     事實上,匈奴上下壓的住這個小魔頭的只有兩個人——孩兒的爹媽。

     當爹的抓過來就是罰,兩歲的孩子怎麼罰?單于有招啊,不給吃東西!

     倒也不是不讓吃飯,而是叫廚子做一盤紅燒肘子來放在胖小子眼前,無論如何就是不給他吃,叫他伸手夠不著,只能呆呆看著眼饞,然後輕易就屈服了。

     當娘的更狠,直接拿出當年收拾霍准的氣勢來,袖子裡隨時備了一根韌性十足的小竹篾子,見著小魔頭惹事了就按在地上抽屁股!

     小東西掙扎兩下,要是敢嚎出聲的話,會被打的更慘。反正屁股蹲兒肉厚,頂多腫兩天,出不了大事兒。

     據說單于心疼寶貝兒子,曾經試圖力挽狂瀾將兒子從棍棒下救出來,結果非但不成功,自己還睡了一晚上硬地板。從此之後,閼氏教訓小王子,任小東西嚎的多淒慘,其他人只有眼觀鼻鼻觀心的份兒,連個大氣都不敢出。

     當時小元子和他說的時候,他還笑得一口肉湯沒嚥下去直接噴了滿桌子,但是一下又默然了,姐,安然過的什麼日子你可知道?就算你將給安然的愛一併加在小王子身上,那也是自欺欺人……

     再想想,罷了,姐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加以配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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