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皇后 蒼茫天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事有突變
    夜色已深,何景言獨自坐在窗邊,手裡拿著一個油膩膩的鹵豬手神色憂鬱。

     是的,是豬手,俗稱豬腳或蹄子。

     這是夜宵,也是加餐。奶娘之命,不敢不從。

     一日一湯已經讓她的小蠻腰變成了水桶腰,現在還來個每晚一根豬手……

     她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後果只能是她也胖的和豬一樣!她不想吃這個東西!!看見就想嘔!!

     可是,可是……奶娘說了,像她這種過了二十七直奔三十的女人,懷孕生子本就是極為艱險的事情,更何況她還打算自己母乳孩子。

     算了,為了寶貝兒子的奶水,吃罷吃罷!(作者有話:妹子吃罷,這個可以豐胸哦~景言:拍飛!姐姐我已經是傲人的人間胸器了,不用豐!)

     她惡狠狠的用牙撕扯著無辜的鹵豬手,一下一下,咬牙切齒。

     兒啊,娘為了你的奶水可是連身材都不要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長,千萬莫要辜負了老娘為你的壯烈犧牲!

     扶風端了熱水和毛巾進來給她淨手:「主子,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不急,再等一會兒。」她靠在坐塌上不肯下地。不是麼?相公沒有回來,她可不願意一個人暖被窩。

     「可是……」扶風還想再勸勸,但是仔細斟酌了一番,還是乖乖退了出去,留下主子一個人好些。

     安靜的房間只會讓她越來越不安。單于從來都是在一個固定是時間點回來,陪她吃完晚膳然後去外面散散步。哪怕公事繁忙,他也會陪在她身邊一邊守著她安睡一邊批閱文冊。

     可是今天,都這麼晚了……

     正在胡思亂想,扶風推門進來,語氣有些急促:「主子……」

     景言從她少見的慌張裡嗅出一絲不尋常來:「說!」

     「軍營那邊剛剛來人,說是漢朝的奸細已經潛入軍營和王庭,望主子多加注意。單于已經加派了一對人手趕過來,主子且在屋內多待一下。」

     她揮揮手打斷:「軍營那邊怎麼樣了?」遇上師兄這麼個強勁的對手,切不可掉以輕心。

     「據來人報,奸細在三個糧倉處放火燒倉,幸好被發現的早,沒有什麼大的損失。」扶風猶豫了一下:「只是……那半車還沒使用的炸藥被人用石灰水澆透,怕是……」

     何景言聽的眉頭一跳。這硝化棉本就是硝酸硫酸做出來的,被石灰水那種鹼性液體一澆……什麼都完了……

     眼眸一轉,當即讓扶風出去將王庭內另一處輜重儲存地嚴加防守,切不可再叫奸細盯上眼。

     慢慢躺會坐榻,靜靜坐在那裡,不再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溜走,看看窗外應該已經丑時了,但何景言卻沒有一絲睡意,她在等。

     果然,屋外遠遠傳來了嘈雜聲,仔細一聽,是倉庫走水。

     快了快了……

     門外一聲輕響,何景言回頭微笑:「師兄,來了。」

     「你早就料到我會來?」蕭望之瞟了一眼小几上的那兩杯新沏的熱茶,會心笑道:「還是你我心靈相通。怕是外面的侍衛也是你調走的吧?」

     看看他一身黑色勁裝,忍不住讚歎一句好身材:「是啊,我還擔心師兄一介文臣進不了這王庭的大門,看來我的擔心多餘了。別說,這身衣服很適合師兄啊~~~」眨眨眼睛:「師兄,今晚深夜來訪有何貴幹?已經毀了我的炸藥,還要繼續燒我的糧倉?」

     「糧倉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他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我?!」她心裡一驚,不會是皇上想要抓她回去?!忍不住後退一步,警惕的看著蕭望之。

     「是你的炸藥。」他對她突如其來的防備有些心痛,他們二人何時變得這麼疏遠?

     「景言,剩下的炸藥已經被我毀掉了,前事不究,只希望你不要再製作炸藥給屠耆單于。」

     她冷笑一聲:「師兄,沒有那些炸藥我怎麼瓜分大漢的土地?你覺得我會輕易放棄這麼一個威力巨大的武器嗎?」

     「你知不知道你的屠耆單于在幹什麼?」他苦口婆心的努力勸解:「炸了長城,炸毀雁門關,現在是在用你做的炸藥在傷害無辜的百姓啊!你若去城內看一眼,你都不敢再回頭看第二眼!整個郡縣早被夷為平地!全是廢墟啊!沒有活人了……只有發黑的屍體和滿地的肉醬……」

     她轉身打斷他,語氣冷冷:「與我何干?死了傷了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這是他們的命!要不然師兄也幫皇帝做些炸藥,將這些城池炸回來啊~」

     「你當我不會弄鐵礦!你當我不會改兵器!你當我不會做炸藥!」蕭望之語氣裡時掩不住的怒火:「你會的東西我也會!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會改變歷史?時間軌跡一經改變我們所在的時代就會湮滅!所有的事物都不存在了!」

     「無所謂。」她漫不經心的晃晃腦袋:「我在那個時代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沒關係。」

     「好好好!」他猛的上前扯住她:「那麼霍准與你無關嗎?安然與你無關嗎?要是覺得這二人和你沒有任何牽連你就放手去炸!只要你以後不後悔!」

     「……」她看著他,不願意相信:「我沒有違約啊……我只是買火藥罷了……我也沒有繼續開礦了……怎麼會」

     「皇上也沒有違約。只不過你出一次差錯你的弟弟和女兒便要遭一次苦頭。雁門關那一戰已經讓你的女兒沒有奶水吃只能吃米糊。現在,你暗中支持屠耆單于炸城,小安然怕是連米糊都沒得吃!」

    她身形搖搖欲墜,卻還是狠狠道:「餓死好了!反正是他的骨肉他愛怎樣就怎樣!」

    「何景言!你枉為人母!」他眼中要冒出火來:「你不要女兒了,那霍家唯一的血脈你要不要!」

     他看著她慘白的臉,步步逼近:「你在和皇帝作對呵,你怎麼拚得過。皇上下令,你毀掉的長城會全部由霍准來修補。養尊處優如他,被囚禁在石場日日鑿磨石磚,鑿不滿規定的數目便吃不了飯,每日休息的時間不過兩三個時辰,隨時可能挨上鞭子。你……你知道嗎?我從長安出發的時候,霍准也被押解過來了,如今他便在城牆的那邊一砂一磚砌著你們毀掉的房屋。你且放心大膽的去炸!萬一不小心炸死了你的親弟弟你再收手!」

     她聽的心驚膽戰,她的親人手承受的一切災難皆是由她而起:「我不過是想攻城罷了……」

     蕭望之不忍看她慌亂的樣子,將她扶到一旁坐下,握住柔夷溫聲道:「景言,信我。我不會害你。」

     「師兄啊……」

     「罷手吧。皇上有足夠多的方法折磨死霍准,只有你乖乖的不對他造成威脅,你愛他們就沒事。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保護好霍准和安然。」

     「可是我不甘心。」她不甘心,籌謀了那麼久的事情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她要劉詢血債血償。

     「沒有可是,在你送他們回大漢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你已經不可能在明著和他作對了。」

     窗外傳來了扶風擔心的聲音,蕭望之立刻一個閃身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一句餘音未盡的話:「景言,至少給你肚子裡的孩子一個安穩的家吧……」

     她思忖著他的話,略微走神。

     是啊,只從回到王庭,她就不知不覺的習慣了這種悠閒自在的生活,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陷阱暗絆,連人都變的很單純很懶散了。

     摸摸隆起的肚皮,微微一歎。

     自己倒是還是個普通的女人,免不了瞻前顧後。

     罷了罷了。來日方長,不爭朝夕。

     對於男人來說,報復的關鍵是量:雙倍償還;

     而對於女人來說,報復的特點是時間:至死方休。

     何景言想得通透,報仇是一定要報的,弟弟和女兒也是一定要的。只不過再往後挪些時間罷了。

     所以,她不急這一時。

     薄胥堂事後不是沒有拐彎抹角的跟她提炸藥的事兒,但是她是多麼會打太極的人,借口懷有身孕勞累不得,三下兩下就將事情推脫了個一乾二淨。薄胥堂看看這陣勢知道是沒什麼戲了,也不多說,只是一門心思撲在攻陷代郡上。

     本來麼,一個匈奴爺們兒靠著女人的東西去打仗就是個丟臉的事情(雖然他能夠不要臉),何況現在自己的女人還推三阻四,他更沒的臉去提這件事情,只能在戰術上和城牆裡的蕭望之搏一搏。

     原來還擔心經過這件事情單于會對她有所冷淡,但是最後事實證明了薄胥堂不是一個小心眼兒的男人,依舊對她關懷備至。倒是弄的她不好意思了。

     這年秋末的時候,匈奴大軍還是頂著重重難關突破了代郡這個死點,將漢軍滅了個七七八八,即使自己這邊也損失大半。

     但是還是贏了啊!

     有了代郡這個進軍中原的關鍵點在手中,屠耆單于和漢宣帝來了以此非正式的對話,並最終達成一致:代郡往北的三個關門皆「無償租借」給匈奴十年。

     薄胥堂兵力不夠但是他有地理優勢,劉詢有無限的兵力奪回三郡,可他也有被直搗黃龍的可能,且不說他就算奪回來了,消耗的人力財力也是需要很多年來恢復。

    單于有把柄在皇帝手裡,但皇帝也有江山社稷的威脅捏在單于手裡,雙方投鼠忌器,各懷鬼胎……但凡能夠協議和解談判成功的事情,基本如此,形勢、利益不是大致均衡,肯定就談不攏,都追求利益最大化,談判只能爭取雙贏或者避免雙輸。  

     最終的結局,是雙方的比較滿意的。

     不管十年後會有什麼變化,至少現在是相互制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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