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皇后 夢迴長安 第九十六章 夢魘相纏
    聽見霍准「叮咚咚」跑遠的聲音,她一屁股坐回椅子裡,慢慢順著氣。自從上次掉進冰水裡之後,身子就越來越禁不起折騰了,不過是踢了小准幾腳,竟然疲乏的有些站不穩了。果然是孕婦不好當啊,她自我憐惜一番之後,低頭摸摸圓鼓鼓的肚皮一個人嘿嘿傻笑,寶貝兒,再過不久咱可就正式見面了,你要什麼見面禮呢?

    

     杜宓鳶這幾日越發的睡不安穩了,整個人目光渙散,神經敏感,聽不得一點風吹草動。不可否認,現在她心裡面是極大的恐懼,近些日子以來,每個夜晚都讓她覺得很恐怖,幾乎沒有一個晚上可以安心的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

     夜幕低垂,北風透過窗縫兒吹了進來,杜宓鳶病懨懨的坐在榻上,由小夜伺候了一碗安神湯喝了,這才慢慢睡了下去。

     迷迷糊糊間,好像又回到熟悉的閨房裡,娘拉著她的手,溫和寵溺的說:「鳶兒啊,進宮了就好好照顧自己,該忍就忍,千萬不要強出頭。」

     她反手將娘親的手握住,乖巧的點頭答道:「女兒回好好照顧自己的,決不讓家裡擔心。」

     倆母女溫情脈脈的閒聊著,一旁的瑞獸香爐裡點著她最愛的龍涎香,香味一絲一絲瀰漫開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她覺得龍涎香的馥郁香味一下變成了毛髮被燒的濃烈糊味!

     小女兒家的粉嫩房間忽的火光漫天,四處是耀眼灼熱的火焰,沿著房門一路舔舐了桌椅,柱子,堪看看逼近她。她驚慌失措的叫著:「娘!娘!」

     回頭一看,旁邊卻早就沒有了人影。

     還來不及反應……極其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桌子上繚繚青煙慢慢向上蔓延著,而冒出煙霧的,不是剛剛點燃的鏤空瑞獸銅香爐,而是……一團焦黑物體!

     而那團焦炭上隱隱約約的,有一個被燒得歪斜硬脆的鼻樑,還有許多燒得焦爛翻捲的皮膚,毛髮,甚至……兩顆熏黃發黑的眼珠在眼眶裡搖搖欲墜!

     她拔腿就跑,向房門衝去……

     然而,手臂上一陣灼燙,被一股大力拉住,動彈不得。

     低頭一看,手臂被一隻焦黑的東西死死抓住,那分明是燒成了焦炭的手!

     那火燒後的餘溫生生的燙這她柔軟的肌膚,成了焦炭的堅硬稜角將她扎痛。

     她驚悚的睜大眼睛,視線順著那雙焦手慢慢上移……一塊沒有頭的人形黑炭就在她身後!

     它緊緊的抓住她,一點點靠近,那濃烈的燒焦味道直直撲進鼻腔!

     手動不了,腿動不了,連喊都喊不出來……她呼吸越來越急促,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

     看著它就要貼過來,她驚恐的快要暈過去。

     卻聽得旁邊有沙啞的聲音:「鳶兒……娘頭疼……」

     她僵硬的磚頭看向桌子上那個頭顱狀的東西,只見它被燒的連嘴部的皮膚都熟爛掉,一張一合間鬆鬆垮垮的掉下來熟肉,露出裡面慘白的牙齦……

     「啊————」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尖叫出聲,一個筆挺的坐起身來,全身發冷,只覺得額頭上的冷汗涔涔流下。

     窗外的寒風一下一下拍著窗欞,「梆……梆……梆!」

     寂靜的夜裡,突然她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熏香的味道,也不是被子上皂角的味道,這是一種說不出的奇怪味道。

     杜宓鳶坐起身來,這股味道讓她全身上下不舒服,她仔細的辨別的這氣味的來源。聞了半天,這味道……像是小時候和大姐、小弟在後院角落深處玩鬧是聞到的味道,他們循著味道找了半天,找到一個被土半掩著的死嬰,它縮成一團,臍帶胡亂繞著乾瘦的小腿,換紳士干竭的暗紅污穢的血痂,還沒有睜開的眼睛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的膜,

     當時的杜宓鳶吐了,強烈的噁心感覺讓她不能自己。

     從那之後她就一直記得這個味道,雖然不再清晰,但是今天,她有想起來了,當年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上來,全身的雞皮疙瘩一層蓋著一層。

     她沒有叫宮人進來,相反,她很怕出聲驚醒了什麼東西。她小心翼翼的安靜等待了一會,確定沒有人聽到她剛才那聲尖叫,這才開始搜尋這種味道的來源。

     這麼想著,她開始嗅著著股味道,細細的分辨著。

     門口來的風沒有什麼味道,不是門外。左邊屏風那裡的味道也很淡,右邊也沒有,只有自己所在的大床上味道十分濃重,她的頭皮開始發麻——覺得有什麼東西就在厚厚的被子下等著她。

     她渾身劇烈的抖動著,雙手哆嗦著慢慢伸向身上的錦被。顫抖著抓住被角,猛的一掀,一股燒焦烤熟的腐肉味道瞬間吧她包圍起來!

     明明滅滅的燭光裡,她看見自己身邊竟然放著一個和夢境裡一模一樣的燒焦的手!

     她的頭皮一下炸了!

     全身的每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啊啊——」杜宓鳶尖叫著從床榻上翻滾了下來,連滾帶爬的撲向房間門口。

     但是,房門居然怎麼都打不開!

     她瘋狂的拍打著房門,撕聲叫喊著:「來人哪!那人哪!!!」

     淒厲的叫聲在「呼呼」寒風中便的那麼細小,隨風一卷便消散了,但是她還是聲嘶力竭的叫著,拍打著,試圖叫過來幾個人。

     尖利到破了音的喊叫戛然而止,她忽然恐懼的看著自己左手臂上那一道黑黑的痕跡……那分明是夢裡那雙燒焦的手留下的!!!

     她再也接收不了更多的事情,喉嚨裡「咕咕」的響著,白眼翻了幾翻,終於昏死過去……

     寂靜了幾分鐘,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縫兒,小夜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杜宓鳶,朝房間裡打了一個響指,屋內的屏風後隨即出現兩個黑衣人。

     來人快步走到床邊,將榻上的焦手拿起,然後迅速的將床單換新,一切搞定之後,二人對小夜一點頭,一個閃身消失不見。

     待那二人消失片刻之後,小夜才扯著嗓子尖叫著喚來宮人,一起將杜宓鳶扶到床上,一時間人來人往,燈火通明。

     杜宓鳶是尖叫著醒過來的。一睜眼便逃命似地從床上滾下來,抱著腿縮在牆角,目光呆滯的看著床榻,任小夜怎麼勸說死活不上床。

     她眼神慌亂的緊緊抓住小夜:「你看見了吧?你看見了吧!!那隻手……那隻手就在床上!!」

     「娘娘,床上那裡有什麼手,您怕是做惡夢了吧?」小夜招呼兩個宮女將她扶到椅子上坐著,好生安撫著。

     「怎麼會……」她撲到床上,一把掀開被子,沒有……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怎麼會沒有呢……她呆呆的站在那裡,怎麼也想不明白。

     莫不是真的在做惡夢……

     突然她將自己的袖口往上一拉,只覺得一陣眩暈,手臂上那道被大力捏主的青紫痕跡分明還在!

     ……娘親……

     娘親……

     旁邊小夜奇怪的看著她手臂上的痕跡,詫異不已:「天啦,娘娘您這是怎麼了……留下痕跡可怎麼辦!」

     「沒什麼,昨晚上睡覺是不小心硌著了……」杜宓鳶神色慌亂的放下衣袖遮住淤青,擋住了小夜的視線。

     皇宮之中最怕便是鬼神之說,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引來的便是如狂風浪潮一般的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鬼神巫祝之說,不由得你不信。

     看見小夜還瞄眼瞧著自己的手臂,杜宓鳶不好發作,只得趕快轉移話題:「昨夜誰來守夜的?」

     「回娘娘,是奴婢守的。您昨兒個不曉得怎麼了就暈倒在門口了,奴婢都嚇壞了。」

     「……」她突然想起什麼,指著下人尖聲吼道:「昨夜你們死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本宮叫人來時一個人都沒有?!為什麼大本宮鎖在裡面!說!」

     一幫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答。昨夜大家都睡的很熟,沒有誰聽見娘娘叫人啊。終是小夜站了出來,低眉順眼的跪在她面前:「奴婢該死,昨晚睡的沉了也沒有聽見娘娘叫奴婢。不過奴婢們萬死不敢鎖著娘娘……」

     想想也是,杜宓鳶一番訓斥之後,疲倦的揮揮手將屋裡的人都退了下去。卻又將小夜留了下來,現在的她,不敢一個人呆在空蕩的房間裡。

    心不在焉的消磨了幾個時辰,終於是稍微放鬆了一點,神色也不再那麼緊張。

     小夜瞧見她緩和了不少,便讓人布菜準備了午膳:「娘娘,您看著氣色不怎麼好,還是多吃一點兒吧。」

     杜宓鳶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便由小夜扶著坐到桌子旁邊,恍恍惚惚見隨眼一瞟,面前竟是一盤燒焦的人手,那種烏紫中帶著暗紅的色調,混合了肉熟透的味道,直接將她一下子驚醒,尖叫一聲掀翻桌子。

     盤碗碟子一股腦兒「辟里啪啦」的摔成了粉碎,嚇得正在布菜的宮人們全部跪倒在地直呼饒命。

     杜宓鳶只覺的一陣眩暈,顧不得理會跪著的一幫人,她咬牙徑直走到那滿地狼藉之間,小巧精緻的繡鞋在飯菜裡撥拉撥拉,果然,一個手型物體在米飯青菜見若隱若現。她倒吸一口氣,忍不住踉蹌往後退了退,凝神再看,卻是一盤在普通不過的紅燒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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