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少桀轉眼又到了十六層,給金紫陌挑選了一些質感舒適的內衣和內褲,他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反而有種熟悉的感覺,因為這件事情,他曾經也做過。
用遙控解了鎖,孫少桀拉開房車的門,坐進車裡,關緊門後,轉身將兩大袋衣物遞到金紫陌面前。
「這麼多?」 她壓抑地看著他,接過他手中的袋子,覺得很破費。
孫少桀薄薄的嘴唇有抹奇異的微笑,像是一位父親對待自己的女兒:「拿著,我開慢一點,挑一套自己喜歡的換上吧,不要擔心會被別人看到,車窗是墨色,只有裡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裡面的。」
「……可是你還在車裡呀。」 金紫陌遲疑著,顯得難為情,終於把這句話從齒縫中擠出。
孫少桀聽後默不作聲,他笑容裡有幾分僵硬的冰意:「那好,我先下車,換好了叫我。」
聽出了他的失意,金紫陌突然有種強烈的犯罪感,就當孫少桀重新打開車門往外邁出一條腿時,她將他喚住:「不要走!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慌亂地想要去解釋。
孫少桀頓了頓,在金紫陌內疚的目光中他最終還是邁出了車門,只留下一句:「我就在外面,換好了叫我。」隨後便是車門被合上的聲音。
金紫陌臉上有些不安,她仰著頭,深深地呼吸了幾回,然後打開袋子,翻出一件牛仔連衣裙,當她看到上頭的標價,她的心簡直都跳到了嗓子眼——
「九十八萬?天吶……」金紫陌緊張得直冒汗,可是車窗外又一次傳來孫少桀的聲音:「換好了叫我。」
金紫陌遲疑著,伸手繞到背後,輕輕拉開了綁緊在身後的綢緞,然後經過她一翻努力,繁複厚重的婚紗被她脫下,當連衣裙穿在她身上時,竟然是出奇的合身,腰部,胸部,簡直沒有半點瑕疵。
來不及震驚,她將婚紗小心翼翼地抱到後座,然後整理好衣裳:「少桀,我換好了,你進來吧!」
孫少桀打開車門坐進來,關上車門便啟動了車子,甚至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只是時不時地從後視鏡裡偷視她。
沉默的氛圍讓金紫陌感到有些尷尬,她也不確定孫少桀是不是真的在生她的氣,因為他習慣性的這樣子,深不可測,誰也猜不出他到底高興不高興。
「這條裙子很合身,我想知道為什麼?」思忖著,金紫陌微笑著開口打破僵局。
孫少桀毫不隱瞞地說:「用雙眼看出來的。」
金紫陌聞言不禁愣了愣,她沒有再問下去……
凱迪拉克房車在車海中向前行駛,直奔孫家別苑……
在林蔭道旁,有一處幽靜的苑落,房車習慣性地停下,孫少桀並沒有打開車門,而是轉頭告訴她一個事實:「我爸爸媽媽回國了。」
「你怎麼沒跟我說起?害得我連心理準備都沒有。」金紫陌不安地瞅著他。
孫少桀輕輕朝她微笑:「我現在說了也不晚呀,進了別苑在見到他們之前你還有時間做心理準備的。」
孫少桀走下車,繞過車身,替金紫陌把車門打開,然後牽著她的手,將她接下了車,金紫陌下意識地將手從他溫熱的掌中抽出來:「不可以。」
她別過頭去,朝孫家別苑走去。入口處,兩名保安禮貌地跟她見禮:「小姐,少爺。」
「小姐」 是孫少桀歸定的稱謂,只要她來孫家別苑,那就是半個主人,人人都必須像尊敬孫少桀一樣地尊敬金紫陌,而正好這兩個保安,在孫家別苑工作了十多年,之前還為金紫陌服務過。
青石子鋪成的小道蜿蜒到荷塘深處,荷塘裡盛開著夕蓮花,相傳這是一種奇異而高貴的蓮花,在夜間便會含苞,只有在見著清晨第一縷陽光時它才會綻放,替別苑增添一道美麗的風景。
這個荷塘與這些荷花在金紫陌的記憶裡一直都存在,它是孫家別苑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微風捲著花香撲面而來,金紫陌唇角上揚,勾起一抹久別重逢的微笑。
「你還記得這些荷花?」 孫少桀陪伴在她身邊,一起走在這條蜿蜒在荷塘中的青石小道上,懷疑地打量著她。
其實她不僅僅記得這些荷花,還記得曾經和孫少桀摘採蓮子的夜晚,那個時候常常是有皎潔明月的深夜,他們會一面聊著天,一面端著盆摘蓮子比賽。
「當然記得,還記得有一天你把我弄哭了,你生了好大好大的氣。」 金紫陌漂亮的眸子定格在他冷俊的臉上,優雅一笑,有種冰釋前嫌的輕鬆。
「那是我第一次對你發怒。」 孫少桀似乎和她想起了同一件往事,如今回憶起,他仍然一臉黯然傷神,我想,如果時光可以倒退,他一定會溫柔地對待她,一定不會跟她動怒吧。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也有不對的時候。」 她的目光是那麼溫柔,恍若天邊最璀璨的那顆星星,一直深深地凝視著他,希望他也能釋懷。
孫少桀飄遠的思緒漸漸被她溫柔的目光拉了回來,他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走吧,爸爸媽媽應該在書房。我先帶你去見她們,然後再陪你賞夕蓮花。」
「好。」 出於禮節,金紫陌欣然同意了,隨孫少桀往書房方向走去,在她的印象裡,孫叔叔和孫阿姨都對她很好。
書房是一棟獨立的樓,共分三層,是典型的歐式建築風格,用花崗岩拼成的外圍貼著不少由青花瓷製成的圖案,那都是歐洲人的一些信仰,不光好看,還有一定的民族意義。
走進書房,並不是很奢華,因為書房講究的是簡樸,不然怎麼會有寒窗苦讀一詞?在孫振豪的提議下,當初修建書房的時候,都是以簡樸方便實用為先。
一樓是孫少桀的書房,他平時喜歡看一些英國的名著,書架上幾乎也是這類作品。
二樓曾經是金紫陌的小天地,是孫少桀曾經與金紫陌放學以後做作業的場所,有些時候請了家教,大家都會在二樓學習,由於鑰匙被孫少桀無意中弄丟了,所以才沒有遭到金璐瑤的破壞,裡面的東西應該都是當年的原物。
當金紫陌邁到二樓時,目光落在那扇熟悉的門上,忍不住問:「我可以進去看看嗎?」她的微笑很淡然,似乎同時也在說,如果不可以,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