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來參加他的婚禮……如果我在……如果我在,紫陌就不會朝萬人唾罵了……我可以帶她走……就不用獨自承受流言蜚語了……」 孫少桀失落的嗓音有些茫然,像是在責怪自己。
凱迪拉克房車「咻」地一聲停在月亮山莊外的林蔭道上……
孫少桀開門下車,山莊裡似乎安靜得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放眼望去,裡面只有稀疏幾個收拾現場的工作人員。
「請問知道金紫陌小姐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孫少桀衝到月亮山莊大門口,急切地向兩個穿著制服的保安詢問。
兩保安互視一眼,其中一個搖搖頭,一臉茫然:「先生,金紫陌小姐是誰?」
「就是……就是你們少爺帶回的那個新娘!穿著婚紗的新娘!」 孫少桀屏息凝視著他,強忍醋意。
「往那條道上跑了。」 保安毫不隱瞞地告訴他。
「謝謝!」 孫少桀轉身便躍進車裡,黯然地抿緊嘴唇,將房車開往保安指引的那條道路,他緊張地巡視著車窗外,車窗玻璃緩緩降下,溫暖的夏風吹亂了他漆黑的頭髮,電視熒屏上那個穿著婚紗的美麗的她,嬌小的模樣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在孫少桀混亂的腦海裡,他拚命壓抑住幾乎硬在喉頭的醋意……如果見到辰少,他必須找他要答案!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金紫陌,而且一定要找到她,她的身邊沒有人陪伴著,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可是這條道路這麼長,是國道耶,很多地方都有岔路分出來,金紫陌可能會去哪裡呢?最有可能去哪裡呢?
似乎開車尋找不是正確的方式。要下車挨個兒尋問路人才能弄清楚她到底去了哪裡……
孫少桀放慢了車速,甚至毫不思索地停下車,朝路邊一對幸福的情侶跑去,緊張地詢問:「打擾一下,請問有沒有見到一個穿著婚紗的女孩子往這邊跑來?」他顯得焦急萬分。
女孩子溫柔地打量著他,恬靜地說:「好像往那邊去了。」 她用手給他指出一個準確的方向。
「哦,謝謝!」 孫少桀興奮地道著謝,然後將房車開往那道幽靜的林蔭小道。
一片綠幽幽齊膝的草地裡,有一個美麗的女孩怔怔出神,她前方種滿了枝葉茂盛的柳樹,它們隨風扭弄著枝條,盡顯嫵媚,柳樹前方是一個很大的池塘,水面浮著綻放的荷花,有種寧靜而致遠的美麗。
金燦燦的陽光被隨風飄動的柳枝打亂成破碎的光影,光茫閃動得讓金紫陌眩暈,仿而是刺目的白晝,仿而又是黑夜的陰影。
她安靜地站在池塘前,柳樹下,安靜地閉上雙眸,手掌捏成拳頭,手指緊握,掌心處隱約傳來陣陣尖銳的疼痛,過了很久很久,她胸口的起伏才緩緩平靜下來,歎著氣睜開雙眼,茫然地凝視著天邊那抹潔白的雲朵。
「我真的是第三者嗎?我真的做錯了嗎?媽媽,您能告訴我答案嗎?」 她不知所措地問著遠在天堂的媽媽,然後雙臂橫張,迎風而立,虛幻如精靈。
「紫陌!」一個驚慌的聲音隔空而來,隨後便有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從身後將她緊緊抱住:「不要做傻事呀!紫陌!你不可以跳下去!」
金紫陌緩緩放下橫張的手臂,嘴角掛著淡淡笑意:「誰說我要跳下去?」她並不回頭地說。
孫少桀微怔,然後將她拉後幾步,生怕她一不小心會掉下去,望著他緊張的神色,金紫陌笑容中隱約有些苦澀:「你都知道了?」
「全程直播的婚禮,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孫少桀緊緊地望著她,啞聲說。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金紫陌帶著歉意垂下了眸。
好珍貴的一句「對不起」,她的聲音像太陽一樣溫暖,世界頓時變得那麼虛幻,孫少桀突然有種因禍得福的感覺。溫柔混合著某種感動使他的心底那座堅不可摧從不為金璐瑤融化的冰山瞬間沸騰了……
「我該怎麼辦?全程直播?估計全世界的人都會對我進行人肉搜索吧。明天的新聞報紙,我又是頭條了吧?」金紫陌眼裡帶著波動的情緒,她的呼吸仍有些不穩,緊張握在孫少桀手臂上的手指在微顫。
身後的楊柳在徐風中抖了抖枝葉,細碎的櫻花從小山坡上紛紛揚揚飄來,將孫少桀和金紫陌圍繞。
徐風能吹落櫻花,卻吹不透孫少桀清冷的目光:「去我家。」
她慌張地望著他:「不方便吧,如果我過去只會給你添麻煩的,而且是大麻煩。」
孫少桀溫柔地說:「我很少帶璐瑤回家,你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就是了。哆啦在哪裡?我們去接她……」
未完的話被金紫陌敏感地打斷:「不必了,她會有人照顧的,我現在不想去那個地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個地方。」 其實小哆啦跟她去孫家是很不方便的。這一點金紫陌清楚的知道。
從她慌亂的雙眸中,孫少桀懂得這場婚禮並不是她有意而為,如果是因為愛情,哪會顧忌那些流言蜚語?一定會奮不顧身,而且那個新郎,竟然沒有追出來?在孫少桀看來,那個人對金紫陌的愛還不及自己的千分之一。
金紫陌言外之意是同意跟孫少桀回去,雖然她沒有明說,可是心中早已有了決定,在這風口浪尖,她也別無選擇。
「上車吧,我呆會兒去給你買衣服,把婚紗換下來,就不會這麼引人注目。」孫少桀考慮得很周到,每做一件事情都學會考慮她的感受,他緊緊牽住她,一步一步朝停靠在路邊的房車走去。
房車上——
孫少桀替她把婚紗上厚重繁複的千層白紗擺放到車座,「喜歡哪種款式的衣裳?呆會兒我去百貨大樓幫你挑。你儘管告訴我。」 關上車門,他從車窗裡凝視著她,金紫陌薄唇微抿,實在不想麻煩他,可是穿著婚紗去他家也很不妥當,於是她若有所思地說:「不要浪費了吧,在你的家裡,難道就沒有我的衣服了嗎?你去拿給我,我換下婚紗再進去就是了。」
孫少桀心中一痛,黯然地躲開了她視線,以前的衣服?被金璐瑤第一次去孫家別苑便背著他統統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