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王妃硬上弓 一入王府深似海 第九十二章
    門前的打手誰都不敢向裡面望一眼。

    幸得這樓層高,今夜有是被包場,沒有外人上來,不然一定會引起騷亂的。

    被丫鬟叫來的藍姨匆忙的從外面跑來,看到裡面的場景,頓時驚的結巴了起來。

    「天啊,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這……」

    蘇雲掃一眼門外,眼含殺氣的忽然從懷裡拿出幾錠金子,狠狠的扔向藍姨,金子在離藍姨幾步之遙的地方深深的鑲嵌了進去。

    「後院的竹林屋給本少道出來,今夜這裡的事情,你們誰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殺了誰。」

    藍姨嚇了一跳,呆愣了一會兒,連忙對一旁的打手道:「快、還、還愣著做什麼,趕快給蘇少帶路,然後找人來清理一下這裡。」

    蘇要忍著眼裡的淚意,抱起一直在迷迷糊糊的道歉的梁雨詩,腳步挪動,走到藍姨身邊的時候,蘇雲停了下來,壓下心中的怒火,面無表情的道他:「解藥給我。」

    藍姨的面色有些發白,尷尬的扯動嘴角,閃爍其詞:「什、什麼解藥,蘇公子在說什麼。」

    蘇雲冷冷的看她眼,道:「明日青鬼會找你算賬的,現在你最好老實一點,不然就算你今天就逃,也絕對會死得很慘。」

    藍姨手指顫抖,臉色變得煞白,這是才頓時醒悟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

    「撲通」一聲,藍姨一下子跪在了蘇雲的面前,急匆匆的從懷裡掏出解藥,雙手奉上,哀聲道:「蘇公子饒命,蘇公子饒命,我不是有意要害雨詩的,本來就想著再等等就衝進去的。我不過是想讓她吃點苦頭……啊!」

    蘇雲著實聽不下去了,狠狠伸出一腳踹在了藍姨身上,狠絕的說:「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絕對!不要把雨詩的善良,當作好欺負!」

    她本就不是好欺負的女子,一步步被你們這群人逼迫到這個地步,你們到底還要怎樣?

    向著門外走去,紅色的花燈立於兩旁,紅色的長毯陳鋪腳下。長廊清冷,沉默似這裡不是一個煙花柳巷裡的浮華之地。

    蘇雲呼吸沉重,頭挨著那個眼臉依然含淚的女子,這一刻多想此時只有自己和梁雨詩兩個人存在於這個世間。

    是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存在於這個世間,我們才能安穩的做一個美夢,不,或許我們還是做著各自的夢,只是你的夢裡有我,我的夢裡有你。

    抱著梁雨詩去到竹屋的時候,又累又怕的她已經昏睡了過去。領人過去的丫鬟一句話也不敢坑的將人帶到就離開了。

    走到門前,丫鬟仍不忘有些怕怕的回眸看那個憤怒的美公子。心想著雨詩姑娘能被這樣的人如此對待,真是幸福的不得了。

    雅致的竹屋沒有青鬼準備的那個屋子華美,不過卻給人多一份寧靜致遠的意境。

    蘇雲走進屋子,將梁雨詩放置到床上,從桌子上倒了杯茶水,將解藥放到

    梁雨詩幽幽的張開雙眸,蒼白道:「我要沐浴……」

    蘇雲擔憂的看她,「你這樣虛弱,如何沐浴。」

    梁雨詩伸出纖細的手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蘇雲,讓我沐浴吧,好髒,真的好髒。」

    蘇雲好看的狹長眸子閃爍了一下,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一想到那些人在她身上撫摸過,他就恨不得再回去給那幾具屍體桶上幾刀。

    「你乖,我讓丫鬟去給你準備水,我們好好的洗一洗,洗個花瓣浴,之後就乾淨了好嗎?」

    梁雨詩點點頭,蘇雲知現在梁雨詩的心情沒辦法平復,就叫人把浴桶放到了臥室,自己拿著花瓣為她準備。

    燭光下,梁雨詩呆呆的看著蘇雲一點點的為自己撒著紅色的玫瑰花瓣,心裡暖暖的痛著。

    此時此刻,忽然發現面前這個男子,是這般高大,無數次為自己擋風遮雨的他,背負了多少呢?

    拖著沉重的身體,梁雨詩不自覺的走到蘇雲身後,一把抱住了他。

    蘇雲一怔,回頭看她,「小丫頭,怎麼了?」

    梁雨詩鼻子酸澀,眼淚又有了氾濫的趨勢,「蘇雲,你會不會嫌棄我。」

    蘇雲轉過身去,伸出手環住她的身子,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時,才發現原來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瘦小,靠在她發間,蘇雲輕柔的說:「五歲那年,我們一起去摘果子,你從樹上摔下來,我因此被我父親打了一頓,被罰跪,你偷偷跑來給我送吃的,哭的像個笑淚人一樣。

    八歲那年,因為你長的好看,男孩子都要爭著你一起扮家家酒,可是你卻偏不答應。那些男孩子生氣,就變著法子欺負你,為了這事,我和他們狠狠的打了一架,又被我父親罰跪,你跑來給我送了個柔軟的墊子,你說:相公,有了這個,就不怕罰跪了。

    十三歲那年,你說要變得自由,要我陪你去山上野瘋。記過我們掉到了野豬的陷阱,被困三天三夜,後來你快要死了,我割血留住你的命,你回去之後,我依然被罰跪。冰天雪地,你拖著病重的身體來找我,陪著我一起跪。你說:蘇雲,我身體留著你的血,從此後,我們就是彼此了。

    十四歲那年你生辰,第一次紮起了女子青絲挽留的鬢髮,那個時候,我便確認了我的心意。

    十五歲,我說以後每年你的生辰,都要為你點亮漫天煙火。

    十六歲……你終是離開了我。

    你知道嗎?當你說你要去找你的心上人時,我是真的很難過,難過的要死掉。那時候以為一直以來,我不能說出口的愛,都已經來不及了,雨詩,你知道嗎?這些事情,其實在我心裡,都結成了一個個沒有對你說的誓言呢。」

    梁雨詩抱著他,冷著的心漸漸溫暖起來了,靠在他胸口,輕聲問:「什麼誓言呢?」

    蘇雲眉眼彎起,一笑傾城。

    「五歲那年,我發誓再也不讓你哭泣;八歲那年,我發誓,再也不讓別的男人欺負你;

    十三歲那年,我說要好好的保護你,給你最美好的自由天空;

    十四那年,我發誓要一輩子都對你好;

    十五歲那年,我發誓要你永遠都笑的如煙花一般燦爛;

    十六歲那年,我發誓……如果,如果你能夠重新回到我身邊,那麼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愛你、憐你,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不要害怕,我的三太子,你殺人,蘇雲就陪著你殺人。你受苦,蘇雲就陪著你受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梁雨詩微笑,眼裡含著幸福的淚水,靠在蘇雲的胸口,壓下心裡忽然肆意增長的痛楚。

    總是笑著不染纖塵的這個男子,為了自己手上染滿了骯髒的血。

    若是自己負他,那將他置於何地呢。

    梁雨詩想,自己終還是要負一些人的。於隨風,那份感激,不是言語可以表達的,真心的謝他對自己的青睞有加,只是有些事情終究是不能強求,貴為知己者,只為知己。而於辰星,梁雨詩很清楚,自己並不會給對方帶來什麼幸福。辰星需要的,是回到他的世外桃源、神隱之居。而自己不會和他回那個地方去,因為她只是個俗人。應該跟他回去的人,是書遙。

    既已壓下了對那個人的愛,就該將書遙也帶走了。

    而於無歌,於那個自己滋生了愛意,卻不能愛的更深的男子,梁雨詩想這一世,都沒辦法為他再打開一扇門了吧。

    彩袖慇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花無歌,自從你離開之後,好幾次夜裡,我曾夢見你離開江南時的場景,在細雨霏霏,紅燈搖曳中,你轉過身來,桃花眼閃爍,嘴角輕勾對我說:「梁雨詩,我不走了。」

    你還是走了,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逼迫你離開的。現在想想,一切因由皆生於荒誕。所以我想,以後,幾回魂夢,再也不能,與君同了……

    這一生,緣來緣去,緣會散。情深情淺,情會淡。

    我們借由初始,借由錯誤荒繆的事件而發,就借由錯誤平淡的結果而終吧。

    「蘇雲,我回來了。」深呼吸,梁雨詩輕輕的在他耳畔低喃。

    蘇雲一怔,好一會兒才手指顫抖的抓著她的肩膀,激動的說:「雨詩,歡迎回來。」

    閉上眼睛,梁雨詩溫聲說:「再等一等就好,只要完成了我的義,一切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就和你回去,回洛陽城去,一生都不再踏入江南。」

    早該這樣做,早該扯斷與江南紛紛擾擾的糾纏,偏偏在不久之前,放不下,忘不掉。還是會去想念,那個男子的星眸,月夜下的紫色寬袍。只是那些,都已經是過往了,從別後,不相逢,與君斷於此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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