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剪頭髮了呢?」他撫摸著我的髮絲。
「早上的事,怎麼,不好看嗎?」我反問。
「只要是你,怎麼都好!」
哈。突然間剪掉頭髮,或許只是因為想處理掉一些東西。
雨點繼續下,漫步在海邊的沙地上,這場雨沖刷了前些日子的熱氣,但是,因為在海邊的緣故,空氣全是冷的。
「我抱著你!」林元希唐突的冒出一句話。
我怔了一下,連忙做了個後退的姿勢,瞪大眼睛看他。他瞇起眼睛,「就是睜得再大一些,還是有些小。」
是說我眼睛小嗎?我不樂意的努努嘴,不再理會他。
「但是,我喜歡卓兒的眼睛。」他笑瞇瞇的扯起我的衣角,孩子氣的喊道,「卓兒,你看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是不是很冷啊?吶,我這裡很溫暖哦!」
林元希拍拍自己的肩膀,儼然男子漢氣概。
「呵呵,」我乾笑兩聲,微笑還掛在嘴角,卻再也扯不起來,因為我看到,寂寥的海岸邊坐著一個人,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朦朧的雨把整個世界都籠罩起來,這樣的天真好,讓別人看不到我眼角的紅潤,他的影子真的好孤單,宛如離群得孤雁,形單孤影,我的心狠狠的一陣抽搐。
「……」
林元希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他從身後攬住我,將我抱得緊緊的。聲音哽在喉中,再也無法自由的彈跳出來。
夏婕閔就在他的身後不遠,原來他之所以跟隨著我就是害怕我見到古彥澈。有一個女孩子,也可以為了你而癡狂嫉妒,不是很好嗎?這樣也好,我們,都算是有一個很好的結尾了,不是嗎?
小提琴沒有聲音,他是在擦琴上的塵埃,他回來的時候只是提了一個旅行包,我沒有看見他背著提琴,想必他是把這鍾愛之物留在了故園。
那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因為我會拉小提琴的原因所以他才會如此喜歡提琴,然而,我更明白,在我之前他便愛上了那把琴,並且習慣的每天都把它擦一遍,於是,我只能把它歸結於緣分。
如果說我們的相識是緣分,那麼那些所謂的別離又算什麼?
「南溪卓?」可能聽到了聲音,夏婕閔的目光從古彥澈身上抽離,轉向我們,我有些害怕,害怕古彥澈會看到我和林元希。
但是他沒有回頭,像是沉迷在了海的世界裡,並沒有聽見夏婕閔驚異的怪叫,當然,看到他這反映夏婕閔平靜多了——當局者尚且冷眼相待,你一個旁觀者又有何怨言可說?
「卓兒,我們走吧。」
沉默了好長時間,林元希開口了,他環抱住我的手臂始終沒有放鬆過,我明明感覺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沒有說話,我不知該如何表達「再停留一會兒,我只想看看他」的意思,我知道,倘若我這樣說,他一定會很傷心的。沉默,有時候代表的是拒絕。
古彥澈終於把小提琴收拾好背起,他轉身,目光不知不覺的便落在了我們的身上,我和林元希,倘若不是背後有林元希,我想我一定會癱倒在地的。
古彥澈,我曾經無數次陶醉於他的眼神之中。
林元希放開我,走到我面前,像是可以遮住我們的視線,寂寥的海邊,只有四個人,以及海濤的翻湧怒吼。
「古彥澈,我是不會讓你把她從我身邊搶走的。」
就在離古彥澈咫尺近的地方,林元希停下來一句一字堅定的說。
古彥澈一向不理會林元希的無理取鬧,這次也是一樣。他避開他的鋒芒,他著他優雅的步子,雙手插在褲兜裡,背上一把小提琴,雨打在他的頭髮上,臉上,衣服上……那樣子,真的很好看。
「你不是我哥,你已經不再是我哥哥了,從你殺了爸爸那一刻開始,你就不再是我哥哥了!」
隆——
天空中炸起一個悶雷,雨也猖狂的越下越大,驚醒了海濤的不安分,爭相撲向海岸。古彥澈停留在了原地,他們兩人像是木雕一樣站在雨中,我看著古彥澈的側臉,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繼續邁開步子向前走去,像是可以永遠不回頭的絕對。
我癱軟的垂落在沙地上,我的腦袋,真的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