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裡的寶寶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在抗議不准她生氣,琉璃不覺甜甜笑了起來,之前抑鬱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閉了眸子,手放在腹部上,嘴角掛著笑意,甜甜睡去。
玄契卻不覺看呆了。
多久沒見到她的笑了?無數次趁皇兄不在時偷偷來看她,卻從未見她睡安穩過,即使是睡夢中,都顰著眉,從未舒展開過。
琉璃本就困的很,沾著枕頭便睡著了。
暖香閣安靜下來,時間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刻。
不知過了多久,琉璃被自己體內突然升騰起的一股燥熱驚醒,很陌生的燥熱,卻瞬間蔓延至全身。
琉璃不覺皺緊了眉頭,強忍住,額上頓時冒出大滴的汗珠,她咬唇,將呻吟聲吞進肚子裡。
玄契幾乎是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醒來的,看到她難受的樣子,皺眉,「是離情蠱?」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琉璃不搭理他,到現在未走,不就是為了看到自己蠱毒發作的時候,哀求他?
她偏不讓他如意!
骨子裡倔強起來,琉璃死死咬了唇,整個人捲成一團縮在床榻上,硬是一點聲音沒有發出來。
只是額上不住冒出來的汗珠洩漏了她的痛苦。
玄契忍不住歎息,走向她。
琉璃頓時出聲,喘著粗氣道,「不准過來!不需要你來解毒,我會撐過去的!」
最後幾個字是咬牙說出來的。
身子開始止不住的劇烈顫抖,繼那莫名的燥熱之後,是鋪天蓋地而來的巨大痛楚,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包圍住。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無數倍放大的疼痛。
牙齒合不攏,上牙打在下牙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玄契無數次想要接近,都被琉璃強忍著痛楚的聲音吼回去,無奈之下,只得站在一旁,看她疼的整個人虛脫了般,卻無能為力。
他真是恨死了她的倔強。而偏偏,又愛死了她的倔強。
疼痛不是什麼時候才會過去,琉璃卻覺得自己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來,眼看著玄契再一次試圖為她解去蠱毒,連怒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虛弱卻堅定道,「不要逼我咬舌自盡。」
玄契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無奈的看著她,「不要任性。」
琉璃只是搖頭,她不是任性。只是不想讓自己再重蹈覆轍,他遠比離情蠱更毒,離情蠱的痛她可以忍受,可是他的毒,她在劫難逃。
用力過度的牙齒將嘴唇咬破,一絲刺眼的血跡順著嘴角滴落下來。
玄契眸色一深,終於無奈認輸,柔聲道,「好,我知道你能忍受離情蠱的疼痛,可是,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他可不一定能夠受得了。」
琉璃猛地一震,「孩子,我的孩子沒事吧?」
她不該任性的,怎麼就忘了,孩子還這麼小,怎麼能忍受的了這麼刺骨的疼痛呢。
疼痛加上恐懼,使得琉璃的臉色極其蒼白,顫抖著雙手撫上自己的腹部,連玄契走上前來都未有反應。
玄契輕輕擁住她,疼痛立刻停止。
琉璃忍不住後怕的抽噎起來,身體的顫抖更是從未停止過。
玄契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孩子沒事的,乖,不要怕。」
懷裡的人漸漸安靜下來,小小的抽噎聲漸漸停止。
玄契放開她,懷裡的人兒已經睡著了,臉色還掛著淚痕,不安的睡著了。
微涼的月光照在她精緻的臉上,看起來有種楚楚動人的美。
玄契不覺彎下腰,在她臉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本王該拿你怎麼辦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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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阿嬤是在肚子裡的寶寶五個月時進宮的。但是在史冊上現在只有四個月。
現在這時候正是想要身旁有人陪伴的時候。對於陳阿嬤的到來,琉璃很是欣喜。
對玄墨的慷慨也很是感激。
最近皇上很忙,所以有陳阿嬤來陪她,也算是放心了很多。
「娘娘,這些事情還是奴婢來吧。」陳阿嬤想要接過琉璃手中的針線。
琉璃擺擺手,「不必,我自己來就好。」
陳阿嬤的針線活很好,但這些用不著她來做,她只是坐著陪自己說說話她就已經覺得很開心了。
本以為彼此之間會更加有距離感,沒想到這次再見面,陳阿嬤倒是少了很多迂腐之氣,對於這些地位上的差異倒是看的不那麼重了。
琉璃也就不再拘謹,還當是從前般,笑著撒嬌。
有人寵的感覺很好,琉璃覺得現在的自己圓滿了。
這就是她奢望的簡單的幸福。
「來,娘娘,該喝藥了。」陳阿嬤忙忙碌碌半響才終於將藥汁熬好。
她的身子有些虛弱,生產會很危險,所以陳阿嬤用家鄉的土方為她熬了藥汁,每天進補。
琉璃放下手中的針線,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藥汁,嫌棄的皺起眉,撒嬌道,「阿嬤,很苦呢。」
陳阿嬤慈愛的舀起一勺,吹吹送到她嘴邊,笑道,「都多大了還害怕吃藥,等孩子出生了,看到當娘親的這樣,會笑話你的。」
琉璃皺起鼻子,嘟囔道,「好嘛好嘛,我喝就是了。不過,喝完之後要獎勵我冰糖葫蘆吃。」
陳阿嬤含笑點頭,「好,都依你。」
琉璃抱起碗,咕嚕咕嚕仰頭一口氣喝完。
滿嘴的苦澀,不覺哭喪著臉不住咂舌,「好苦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