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你滿意了吧?」方美玲一臉鄙夷的看著她,「火歡,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像你這樣目中無人,一點規矩都不懂的貨色,除非我死了,否則,你這輩子就別想踏進我們易家的大門。」
「易少軒,你是不是真的和小愛離婚了?」
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火歡的聲調陡的提高了好幾度,原來小愛說的離開就是這個意思,原來他說的會給她一個交待就是這個意思,別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像個傻瓜似的被蒙在鼓裡。
一時間,失望、愧疚、自責……無數種情緒一股腦的湧上頭頂,臉色在瞬息間變了數變,踉踉蹌蹌的退後了好幾步,直到身子抵住牆壁才勉強站住了。
「歡歡,你聽我說。」
看著她,易少軒急急的欲上前辯解,卻在看到她冷漠而疏離的眼神後定住了步子。
「何必貓哭耗子假慈悲啊,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現在又來惺惺作態,你俗不俗?」
站在一旁,方美玲一臉鄙夷的說道,瞧瞧她那副像是死了人的樣子,聽到他們離婚,她應該大肆的放鞭炮慶祝才對啊。
「媽,夠了,你還有完沒完?」
易少軒忍不住吼了一聲,他已經夠亂了,她又何必在這裡火上澆油。
「臭小子,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吼你媽,我白養活你了。」方美玲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指著火歡,哪裡還有半點貴婦人的樣子,整個就是一潑婦。
「賤人,都是你把我兒子給教成這樣的。」
「媽,夠了。」
說話間,易少軒將她連拖帶拽的帶了出去。
突然安靜下來的大廳死一般的寂靜,靜的甚至都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順著牆壁,火歡的身子緩緩地滑坐在了地上。
他們離婚了。
他們竟然真的離婚了。
小愛要怎麼辦?
她又該怎麼辦?
推開門走進來,易少軒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慢慢的走過去,將她輕輕的護在懷裡,臉上的表情紛繁複雜。
「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小愛她……愛你啊。」
靠在他懷裡,聞著那熟悉的味道,火歡喃喃的說著,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愧疚和自責如同潮水般向她一股腦的湧了過來。
「可是我愛的人是你啊」
用力的將她摟緊,易少軒也在地板上坐了下來。
其實,這一切本都沒有錯,要怪只能怪為什麼一個人只能有一顆心?而今,他的心給了她,又怎麼會有多餘的位置去容納別的女人。
「愛嗎?」
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火歡突然笑了,「易少軒,沒有心的人還能愛嗎?我們都是沒有心的人,當初在一起也不過就是一時賭氣,沒有愛情的。」
「你錯了,我們不是沒有心,只是我們的心凍僵了,只有彼此擁抱在一起才會溫暖。」
下巴搭在她的肩頭,在那種甜美的氣息中,易少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偌大的房間裡很安靜,彼此依偎著,卻又誰都沒有再說話,似乎只是這樣,便能心意相通。
接下來的三天,火歡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個人的時候常常呆呆的望著天空,那雙眸子裡有著一種悵然若失的神色,手中始終都握著一部手機,翻看又合上,合上又翻看,努力了很久,卻終是沒能撥出那個電話號碼。
第三天下午,夕陽將整片天際都暈染的美輪美奐,不知為什麼,看著那慢慢西沉的太陽,竟然突然就有了一種落淚的衝動,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一滴晶瑩的淚就這樣順著臉頰緩緩滑落下來。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下意識的摁下通話鍵,一道顫音就這樣逸出唇間。
「小愛」
擠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在不停的顫抖著。
「歡歡,我在機場,對不起,臨走之前都沒能和你見一面。」
那端,張小愛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自話筒那端傳了過來,依稀讓她又想起了那些在學校無憂無慮的日子。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咬緊下唇,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火歡終是沒能忍住自己,一道低低的嗚咽聲就這樣自聽筒裡一點一點的傳了過來。
「壞傢伙,你快點回來,你這樣走了,我要怎麼辦?」
為什麼他們都覺得這樣做,她就會幸福了?可是她要的幸福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
對於易少軒,她從不曾苛求什麼,也從沒有想過人生中還會有再次交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可是為什麼最終卻依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傻妞,其實不單單是為了你,我很早之前就想放手了,只是一直沒有決心,以前看到的全是他的背影,你知道嗎?結婚六年,我們倆從來就沒有在一張床上躺過,你說這樣的丈夫我要來有什麼用?」
那端,張小愛的聲音微微的有一些落寞,有一種絲絲的無奈透過話筒一點點的傳了過來。
「小愛」
火歡喃喃的喚了一句,這些真的是她不知道的。
「別人都羨慕我,說我嫁了一個好丈夫,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總覺得能嫁給自己愛的人就會一輩子幸福,可是我忘了,愛情是要兩個人一起努力的,可是這些年,一直都是我疲於奔命的跟在他身後跑,漸漸地,竟然也覺得累了,歡歡,你能明白吧?」
說到這裡,張小愛一下子頓住了。
人來人往的機場,一個衣著華麗,面容清秀的女子,那張精緻的臉上,有兩行清淚盡情的肆虐著。
「小愛,我……」
張了張嘴,火歡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同情她還是譴責他?
「你知道嗎?其實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他心裡喜歡的人其實是你,如果在我們三個人中間非要評斷出誰對誰錯的話,那麼,錯的人只會是我,是我太天真了。」
「小愛,對不起。」
良久,火歡才喃喃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朋友之間不用說『對不起』的,你忘了?」說完這句話,張小愛如釋重負的歎了一口氣,「好了,我要登機了,一定要幸福哦。」
說完,那端猛的掛斷了電話。
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嘀嘀嘀~~~~」的聲音,火歡的手頹然的滑到了膝蓋上,「砰~~~」的一聲,手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易少軒就那麼一直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臉上的淚一滴滴的落下來,滲進那棉質的睡衣裡,在她的臉上蜿蜒成一條清澈的小溪。
「別哭了,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歡看你流眼淚。」
他無奈的說著,溫熱的指腹輕柔的揩去了她眼角的淚痕,一道長長的歎息過後將她緩緩地摟進了懷裡。
「我是一個壞女人吧」
伏在他的懷裡,火歡輕聲的說道,總覺得小愛之所以離開全是她的錯。
「傻瓜,你要是壞女人,是不是我該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翻身啊?」
大手輕撫著她的發,易少軒一臉寵溺的笑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他猛地拉起她的手向門外跑去。
「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什麼啊?」抬起紅通通的眼睛看著他,火歡用力的晃了晃頭,任憑淚珠飛濺在了四周。
「剛剛送到的,你肯定喜歡。」
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往前走,最後,他索性彎下腰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不放,這輩子我都絕對不會再放開你了。」
樓下,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正靜靜的停放在客廳中央。
「到底是什麼東西?」火歡一臉狐疑的問道,眉頭不自覺地皺緊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過我可以稍微透露一點,是小愛送你的。」
「小愛?」火歡一下子愣住了,從他的身上滑下來迅速的向盒子跑了過去,手指顫抖著解開那絲帶,盒蓋打開,一個肥嘟嘟的毛絨豬娃娃就這樣跳入了眼簾。
「親愛的,沒忘記吧,我們要像豬一樣過的開心快樂哦,記住一定要做一頭健康快樂的小豬。」
三天後的黃昏,一輛火紅色的蘭博基尼停靠在了獨孤家位於半山腰的獨棟別墅門口。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進去。」
死死的扶著門把手,火歡一臉堅定的說道,再讓她去面對那個老太婆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不行,你必須得去。」
第N+1次易少軒苦口婆心的重複著,遇到困難就往後退那還真不是他的作風,雖然他依然可以像離婚那樣一聲不吭的結婚,可是,他不想委屈了她,他希望她能在陽光底下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你也知道我和她不對盤,何必見面就吵,況且那是你家,我為什麼要跟著進去?」
火歡不甘示弱的回瞪著,天吶,這個男人沒事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活像真的是她做錯了事一樣。
「火歡」
易少軒的臉色一下子冷了起來,單手鉗制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的眼睛,裡面蘊含的波濤翻滾讓火歡驀地打了個寒顫。
好冷啊。
「告訴我,你就一點都不想嫁給我?」
他的聲音中有著一絲受傷的情緒,實在是不能忍受她竟然這樣無視他,難不成自己的掏心掏肺在她眼裡都變成了理所當然?可是她是否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的,要麼是愛,要麼就是別有所圖。
「為什麼要嫁人啊?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聳聳肩,火歡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其實,在她心裡的真實想法是,那一張薄薄的紙根本就不能保證什麼,要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離婚的人了。
「火歡」
深深的吸進一口氣,易少軒強自壓抑著心頭的怒氣一臉無奈的看著她,「我們不結婚沒關係,可是你希望別人說小寶是沒有爹地的孩子嗎?」
「誰敢說?」兩眼一瞪,火歡的臉上登時出現了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誰敢多嘴一句,我就廢了他們。」
「你……」
看著她,易少軒直接無言了,無力的趴伏在方向盤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登時那尖銳的鳴笛聲就這樣傳了過來。
「好了,我不是不想和你結婚,也不是言而無信,只是我真的認為婚姻這東西可有可無,只要兩個人在一起舒服愜意就足夠了。」
輕拍著他的肩膀,火歡輕聲說道,看向遠方的眼神依稀間有著一絲飄渺的神色。
默默的看了她許久,良久,易少軒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你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還喜歡火寺或者是尹默?」
「神經病,懶得理你。」
斜睨了他一眼,火歡索性將座椅放平躺了下來,心中卻為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擾的波濤翻滾。
「你不否認那就是承認嘍,告訴我,你到底喜歡誰?」
易少軒的眸子一下子冷了起來,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狀。
「我都喜歡,怎麼樣?」
火歡沒好氣的說道,對於這樣無理取鬧的男人,她一向都是不屑的。
男人嘛,就該有寬大的胸襟,譬如說哥哥,也要有溫柔的懷抱,譬如說尹默,而他……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火歡搖了搖頭,她還真是沒有發現他身上有什麼東西是能夠讓她迷戀的。
「你這個女人真是……」說話間,易少軒作勢就要掐上她的脖子,卻在半空中又生生的定住了,「我告訴你,我不管你心裡有誰,想著誰,但是你必須是我的女人。」
「是嗎?」雲淡風輕的回了一句,火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易少軒,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和你在一起的那種感覺,讓人很放鬆,很安定,能夠感覺到生活也很美好。」
易少軒喃喃的說著,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對她感興趣,也或許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得不到的、越難上手的就越喜歡。
「呵呵~~~」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火歡什麼都沒再說。
轉眼間,眼前已是一片燈火闌珊,看著那張看似熟睡的臉,易少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最後問你一次,真的不進去嗎?」
今晚是獨孤家的家宴,也是老爺子六年後的第一次回來,所以更顯得隆重,這個時候帶她來這裡也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只要她一出現,哪怕是一秒鐘,她在獨孤家的地位便已是昭然若揭了。
「不去不去不去……」火歡一迭聲的說著,靠在那裡,睫毛一顫一顫的,卻是遲遲都沒有睜開眼睛。
「如果我說火寺也可能在裡面,你會不會去?」
易少軒試探性的說道,下一刻,就看見車門猛的被打開,一抹纖細的影子就這樣直直的向別墅內衝去。
看著這一幕,易少軒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也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哥哥,哥哥……」一邊跑著,火歡還大聲的喚著,長髮隨風飄蕩,因為快速的跑動,胸膛劇烈起伏著,一張小臉也是紅撲撲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你慢點跑,當心摔著了。」
在她的身後,易少軒不停聲的叮囑著,臉上的表情無奈中透著一絲寵溺。
喧鬧的大廳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異樣登時變得鴉雀無聲,甫一走到大廳門口,火歡一下子愣住了。
「哥哥」
最後一道輕喚就這樣哽在了吼間。
「你這個賤女人,是誰允許你來這裡的?沒家教的東西,還不趕緊給我滾出去。」
一看見她,方美玲就覺得渾身氣不打一處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端莊賢淑那套啊。
「媽,你太過分了,她是我帶來的。」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易少軒以宣示所有權般的用力將她摟住。
「你還有臉說,你說你找什麼樣的女人不好,偏偏要找這樣的,獨孤家的這張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方美玲口不擇言的說著,絲毫不顧及別人那越來越大的竊竊私語聲。
「媽,你非要這麼說不可嗎?」
易少軒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本以為人多的地方,媽媽多少會顧及一些,可是沒想到——
「你給我閉嘴,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走到他們面前,方美玲冷冷的看著火歡,眸子裡是明顯的鄙夷。
「我警告你,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踏進獨孤家的大門,野雞都能變鳳凰,笑死人了。」
「媽」聽著她說的越來越過分,易少軒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裡,火歡一反常態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那麼默默地看著她,那張平靜的臉上讓人猜不透她心底真實的想法。
就在這時,人群中陡然又傳來一陣騷動,大廳門口,一個一身黑色西裝,面容陰柔俊美的男人大踏步的走了進來,直直的奔火歡而去。
「笨蛋,你還傻站在這裡做什麼?」
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男人轉身又往門口走去,似乎將週遭的人完全都沒有放在眼裡。
「哥哥」
看著他突然出現,火歡傻呆呆的喊了一句,一股朦朦朧朧的霧氣就這樣擋住了視線。
「我們走」用力的握住她的手,火寺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從小到大,他沒給過她一次氣受,甚至連一個白眼都不捨得給她,憑什麼她要在這裡接受別人的侮辱。
「火寺,你放開她。」
一看見他,易少軒登時愣住了,下意識的想抓住火歡的手臂卻是抓了個空。
「易少軒,你現在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你能做的只是這些嗎?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侮辱,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把她交給你,記住我今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