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機場裡仍是人來人往,拖著簡便的行李,火歡穿梭在人群中,長髮低垂,一陣風吹來,輕拂著她細嫩的臉頰,嘴角有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終於還是離開了,在她的內疚和自責越來越重的時候,在她覺得自己的翅膀即將被折斷的時候,她自由了。
「尹哥哥,飛機一個小時後起飛。」對著話筒,她的聲音無比的輕快,終於又可以過回以前的生活。
那種感覺,真好。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嗯,到了給你打電話。」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了,下意識的回頭,在看到身後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時,嘴角又露出了那抹淡然的笑意。
錯覺吧,肯定是她的錯覺。
當飛機飛翔在三萬英尺的高空時,看著窗外飄飄蕩蕩的白雲,火歡仍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敢相信他真的放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自由了。
臨走的前一天,她去找過葉旋,其實她知道他沒有去意大利,因為在她過去的時候,桌上分明還有另外一杯咖啡,而尋常的人是不可能有閒情逸致到總裁辦公室喝咖啡的,可是她沒有明說,只是在離開的時候,眼睛深深的凝視著那扇門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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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喝了,酒不要錢嗎?」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瓶,葉旋沒好氣的說道,「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不就是個女人嘛,你想要什麼樣的找不到啊?」
「閉嘴,誰說我是為了女人,只不過是最近有些煩悶罷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易少軒緩緩地站起來走到了窗前。
「不是我說你,結婚這麼久了,於情於理,你也該回去看看了,就算是大街上撿來的女人,你也不該這麼漠視吧,何況,她還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看著他,葉旋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最近的他越來越不像以前那個放蕩不羈,風流倜儻的他了。
站在那裡,易少軒什麼也沒說,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樓下仍是歌舞昇平、一派盛世繁華景象,五彩的光束從四面八方打過來,照在一張張或沉醉、或迷離、或茫然、或冷漠的臉上。
以前,他喜歡這樣的生活,喜歡這種紙醉金迷、左擁右抱的生活,可是現在,他卻突然厭倦了。
驀地轉過身,扯過一旁的外套,他轉身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裡啊?」看見他離開,葉旋連忙跟了上去。
「回家」易少軒頭也不回的說道,門「吱呀」一聲打開,又「匡啷」一聲關上了,偌大的包廂裡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遊蕩著,手肘搭在車窗上,牙齒輕咬著下唇,看向前方的目光撲朔迷離。
今天,她走了,在機場裡,當那抹纖細的影子漸漸的混入人流時,躲在暗處,他艱難的閉上了眼睛,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狀,那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裡。
放她走,是他的決定。
可是現在,他後悔了。
不知不覺間,車子又一次開到了別墅門口,那裡,他們曾經共同生活了七個月。
輕輕的推開那扇門,空氣裡依稀還有她的味道,不過卻是慢慢的淡了,像是怕弄丟了什麼似的,打開的下一刻,他又慌慌張張的關上了。
屋外,月朗星稀,深吸一口氣,那股甜香猶在,只是那個曾經笑著鬧著陪在他身邊的人離開了。
站在院中良久,看著夜幕下那漆黑一片的建築,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很輕很淡的笑,緩緩地搖了搖頭,他又一次離開了,同一時間,心裡的一扇門轟然關閉,上了一把沉重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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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張小愛喜極而泣,雙手顫巍巍的接過他脫下來的西裝,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他是真的來到了她面前。
「哦,我餓了,看看廚房還有沒有吃的?」斜睨了她一眼,易少軒淡淡的說道,臉上那一貫溫文爾雅的笑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鮮有的冷凝。
「好,你等著,馬上就來。」將外套給他仔細的放好,小愛忙不迭的向廚房奔去。
「這才像個有家室的人,你看看她高興的那個樣子。」看著兒子,方美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過來,坐這邊陪媽說會話。」
「我累了,想先去洗個澡。」看了她一眼,易少軒轉身向樓上走去。
「你給我站住」看著他那漠視的態度,方美玲的臉色一下子寒了下來,「那個女人走了嗎?」
「你想知道什麼?」斜睨著她,易少軒的嘴角有著一抹嘲諷的笑意,「媽,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你信不信?如果我願意,我能讓身邊的女人每天都不重複。」
「混賬」就在這時,一旁書房的門打開了,一道冰冷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不是想存心氣死我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會生出你這樣的孽障?」
「後悔了嗎?」轉過身看著他,易少軒嘴角的嘲諷意味更濃,「如果我可以選擇,我絕對不會投胎到這樣的人家,也絕對不會要你這樣的人當父親,因為……你不配。」
「你說什麼?」那道蒼老聲音又一次響起,還夾雜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別說了,你是不是存心想把你爸給氣死啊?你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一看見這劍拔弩張的架勢,方美玲連忙走了過來,有的時候她是真的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不想被我氣死,以後就少來招惹我,最近我看上了一座小島,或許我該送你到那邊頤養天年,也好好好地報答一下你這些年對我的養育之恩。」
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冷哼一聲,易少軒轉身上了樓。
在他的身後,那道劇烈的咳嗽聲又撕心裂肺般的響了起來。
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易少軒逕自上了樓。
簡單的沖了個涼,只在下-身裹了一條浴巾,他就那樣走了出來。
臥室裡,小愛忐忑不安的坐在那裡,一旁的桌子上,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和幾盤精緻的小菜整整齊齊的擺在那裡。
「都準備好了,你快點吃吧。」看見他出來,小愛下意識的站了起來,不知為什麼,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怕他。
「你不餵我嗎?」走到她面前,單手挑起她的下巴,易少軒低低的笑了,這個時候的他儼然又成了那個閱女無數、放蕩不羈的男人。
「什麼?」小愛一下子愣住了,心如擂鼓般狂跳個不停,像是隨時都可能會蹦出胸腔一樣。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不是嗎?既然如此,夫妻之間親密也是理所當然的,餵我吃。」將她按坐在床上,隨即,他也緊挨著她坐了下來,長臂一伸,將她圈進了懷裡。
「那個……我……」小愛結結巴巴的說道,一張小臉就像是熟透了的大蝦一樣紅通通的,十指不安的絞在一起,相比他之前的冷漠,現在的他更加的讓人無所適從。
「不樂意嗎?那算了。」將她往旁邊一推,易少軒猛的站了起來,摸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然後走到了窗前。
寬大的落地窗倒映出了他蕭索的影子。
「不是,我……我……願意。」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小愛的頭都快垂到桌子底下了,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覺得臉紅心跳的,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真的嗎?」轉過頭,雙手環胸,易少軒好整以暇的問道。
「呃?」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小愛又愣在了那裡,突然靜下來的房間裡,只能聽見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聲。
「我一向不強人所難,如果你有一丁點不情願的話,那就算了吧。」說完,他又一次背過身去,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看著他的背影,小愛深深的吸進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地吐了出來,最後,像是趕赴刑場似的,她猛的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抹誓死如歸的神情,大踏步的走到他身後,雙臂試探性的環住了他的腰。
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易少軒淡淡的笑了,將手中的煙頭摁熄在了煙灰缸裡。
「吃飯吧,我餓了。」說完,他轉身正對著她,當看到埋在他胸口的小腦袋時,不由得笑了起來。
腦海裡突然閃現出另外一幅畫面,畫面上,依稀也有這樣一個女人,將黑黑的小腦袋埋到他的胸前扮豬吃老虎,那個時候,非但沒有一絲厭惡,反而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瀰漫心頭。
那種感覺好像叫做甜蜜。
心頭一驚,他驀地推開了她,臉上的笑也在一瞬間隱去,用手用力的撕扯著自己的發,在她錯愕不已的時候,猛的將她抱起,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