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在床頭上,火歡兩眼空洞的看著窗外的風景,毫無疑問,在這裡可以看到城市最美的一面,可不知為什麼,她現在就是有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好像幹什麼事也提不起精神來,整個人就像是脫了水的茄子一樣。
一個禮拜了,她在這裡整整呆了一個禮拜,除了偶爾晚上出去兜兜風,剩下的時間,她就這樣一個人呆在這裡,以她以往那種好動的性子,這樣的日子無疑就是酷刑,可是現在,她反而很享受這樣的日子。
「想什麼呢?傻傻的,再皺眉,你的腦門上都出褶子了。」將香味四溢的飯菜放到一旁的桌上,輕輕的撩起她的發在鼻間嗅了一下,易少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看了他一眼,火歡沒有說話,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好像是他豢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鳥,而金絲鳥是沒有資格抱怨的。
「怎麼了?不開心嗎?要不要帶你出去逛逛?」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易少軒轉身打開了一旁的飯盒,「快吃飯吧,是你最愛吃的排骨米飯。」
定定的看了他許久,火歡垂下了眸子,「她……還好嗎?」
「她?」易少軒一下子愣住了,「誰啊?」
沒有應答,火歡只是靜靜的看著天花板,那雙清澈無波的大眼睛裡讓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婚禮過後我一直沒有回家,你知道的,況且她過得好壞與我無關,這是她選擇的路。」站起身走到窗前,易少軒一臉平靜的說道,娶一個老婆放在家裡只不過就是一個擺設,和一盆花、一台電視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小愛她……很愛你。」良久,火歡才說出了這麼一句。
「愛我?呵呵~~~,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利益聯姻從來就是這樣的,她愛我?她愛的是我們家的錢才是。」易少軒的臉上露出了一副譏諷的笑,「況且這個世界上愛我的女人太多了,難不成我要一個個的都娶回家裡來。」
「易少軒」火歡的臉色也一下子寒了下來,「我不許你這麼說小愛。」
「怎麼?不舒服嗎?我沒有說錯什麼?女人都是一個樣子的,人人都有愛,只是愛的東西不一樣罷了。」轉過頭,易少軒看了她一眼,「你吃飯吧,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天暗了,又亮了。
走了之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除了葉旋來給她送過一頓飯外,就連外面的辦公室都是靜悄悄的。
胸口悶悶的,彷彿被一塊巨石壓住一樣,有點喘不過氣來,打開了許久不曾打開的手機,登時一連串的短信和未接電話湧了進來。
有火寺的,有尹默的,也有小愛的。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毫無預警的響了起來。
「喂」摁下通話鍵,她的聲音有點少氣無力的,一整天一口飯都沒吃,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丫頭,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話筒那端,傳來了尹默雲淡風輕的聲音,很輕飄,可是聽起來卻很溫暖。
「尹哥哥」火歡喃喃的喚著,聽著那熟悉的嗓音,不知為什麼,迅速堆積的眼淚就這樣模糊了視線。
「你怎麼了?是不是易少軒那個混蛋欺負你了?」
那端,尹默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即使不在眼前,她仍然可以清楚的想像到,此時他的表情一定很冷。
「沒有,只是突然想你們了,尹哥哥,你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她小聲的說著,任由眼淚決堤,在臉上蜿蜒成無數道小溪。
「我……」頓了一下,尹默的聲音再次從話筒裡傳來,「還有……兩個月,能忙完了這邊的事我就馬上回去好不好?」
「兩個月嗎?」火歡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好長的時間啊。
「丫頭,我也很想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兩個月,再等兩個月,哥哥就去接你,好不好?」
看著無邊的黑幕,尹默艱難的說著,只覺得心肺都要跟著一起炸開了一樣,很疼,疼到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好」火歡輕聲的應道,緊咬著下唇,不讓那壓抑的哭聲驚擾到話筒那端的人。
一時間,話筒的兩端都安靜了下來,
「丫頭,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女孩子熬夜可是會變熊貓眼的哦。」良久,尹默打趣的聲音從話筒裡再次傳了過來。
「尹哥哥」火歡突然喚了一聲,一聲過後,迅速摀住了嘴巴。
「怎麼了?」聽出她聲音的異樣,尹默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很疼,疼到痙攣。
「沒事,你給我唱歌吧。」將話筒貼在耳邊,火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過後,尹默那輕輕柔柔的嗓音從話筒裡傳了過來,先是搖籃曲,再是兒歌,然後又是溫柔的情歌,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想,為什麼他要走上唱歌這條路,想來想去,最後卻也只剩下了一個理由——
他唱歌只是想給她聽而已。
那一夜,那歌聲持續了很久很久……
凌晨時分,易少軒一身酒氣的從外面回來了,輕手輕腳的打開門走進來,皎潔的月光下,她眼角的那一滴淚格外的晶瑩。
明明沒有開音響,可是卻有隱隱約約的歌聲傳來。
輕輕的掰開她的手指將裡面的手機拿出來,易少軒放在了耳邊。
話筒那端,依然有輕輕柔柔的嗓音傳來,是那首童年時愛唱的兒歌,這樣聽的時候,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裡,半睡半醒之間,歌聲就這樣飄了過來。
「丫頭,睡了嗎?做個好夢,晚安。」
在這道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後,一個淺淺的親吻聲無比清晰的傳了過來。
手一顫,易少軒驀地握緊了手機,有那麼一刻,他真想把手機都一同扔掉。
那端,在片刻的沉默過後,傳來了「嘀嘀嘀~~~」的聲音,掛斷手機,小心翼翼的擺放在遠處,易少軒在她的身側坐了下來。
桌上的飯一動未動,皎潔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看起來很恬靜,可那不經意間的動作足以看得出她睡得並不安穩。
手輕觸著她的發,易少軒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和她的開始只源於一場賭注,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他卻突然不知道這一刻,誰才是贏家?
表面上看,是他贏了,因為她最終屈服了他。
可是,只有他心裡知道,他輸得比誰都慘,因為他分明對她多了一絲奢望。
夜,漸漸的深了,就連星子都是若隱若現,隱去了所有的光芒。
躺在她的身側,易少軒俯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淺淺的吻,頭抵著她的頭就這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凌晨時分,天空出現了第一道魚肚白,恍然間從夢中驚醒,看到身側的人兒仍在沉沉的睡著時,易少軒如釋重負的歎了一口氣,輕輕的抽出手臂,仔細的給她掖好被子後,他轉身走了出去。
太陽又一次從東方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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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這兩個月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上班前,葉旋走進來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可以不用繼續留在這裡了嗎?」探頭看看身後,火歡一臉狐疑的說道,她不相信他就這麼好心的放了她。
「如果你想繼續留在這裡我也沒意見,還有——」說著,葉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放在了她的面前,「這是一張無上限的鑽石卡,如果有喜歡的東西就隨便買點吧。」
「呵呵~~~真是大方呢。」火歡突然笑了起來,「你就不怕我給刷爆了?」
「你盡可以試試」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葉旋的眸子裡卻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其實,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就別說了,當你不確定要不要做的時候,就乾脆不要做。」
火歡淡淡的說道,起床,穿衣,動作一氣呵成。
「其實,二少對你……是真心的。」想了很久,葉旋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真心嗎?」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火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上揚的弧度,「他的真心又值多少錢呢?」
「你是唯一一個讓他破例留在身邊的女人。」
認識易少軒已經二十多年了,除了那個女人,他還從不曾對女人如此上心過。
「我受寵若驚」將包包收拾好拎在手裡,火歡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他現在在哪裡?」
「意大利」
「要去多久?」
「兩個月」
「那這段時間我是自由的嗎?」
「是,如果有特別的事情,我會聯繫你的。」
「那好,再見吧,不,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說完,隨意的揮了揮手,火歡走了出去,那雀躍的神情就好像是一隻剛出籠子的小鳥一樣。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合上,直到高跟鞋的聲音漸行漸遠的時候,突然,隱藏在另一側的門緩緩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