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雨愣了一下,上官宣如此篤定的神情他倒是第一次見到,這段日子以來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可他並未覺得江山得以穩固之時已然到來,這其中該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上官宣看著蕭若雨略帶疑惑的面容,輕皺的眉頭有化不開的愁緒,臉上凝著一絲鬱鬱之色,輕輕一笑:「我知你心裡所想,覺得我現在說這樣的話有些言之過早,你不妨靜靜等待,一場好戲即將上演。」
蕭若雨不解,此刻的上官宣於他有幾分陌生,上官宣心裡在想些什麼他竟是全然不知,而他要做些什麼更是無從知曉,可蕭若雨依舊願意去相信他,於是,蕭若雨篤定的點點頭。
牢房之中,溫曄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一手捂著胸口不斷的咳嗽,陣陣的咳嗽聲傳進泠雪的耳中讓她竟擔心又無措,泠雪不知溫曄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被人帶出去一趟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他似乎沒有犯什麼過錯,還是因為她而牽連到他了?
思及此,泠雪既難過又愧疚,溫曄曾經那般的一心一意護著她,可她帶給他的只有傷害,只有痛苦,她一次又一次的讓他遭受災難,她該如何彌補,該如何償還他。
泠雪歉疚的說道:「溫大哥,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溫曄猛的一聲咳嗽,吐出一口鮮血,泠雪瞧著心驚,疾呼道:「溫大哥,你沒事吧,他們怎能這般對你,你又沒做錯什麼事?」
溫曄一把擦掉嘴角的血跡,朝泠雪溫柔的笑了笑:「泠雪,這不是你的過錯,是我自己做錯了事,既是做錯了事,受懲罰是應該的。」
泠雪不解的看著他,試探性的問:「是因為蕭紫涵?你對她做過什麼事情?」
溫曄苦笑著看著泠雪,這般難以啟齒的話讓他如何說得出口,泠雪是他此生最愛的女子,是他此生最想護得周全的女子,他如何告訴她他竟做出禽獸一般的事情來,雖是酒後亂性,糊塗之時所做,可這不過是借口罷了!
溫曄微微搖頭,淡淡一笑:「沒事,你不知道也罷!我這一生做過的錯事實在是太多,算命的說回頭是岸不能遲疑,卻不知我回頭之時是否太遲了。」
泠雪見他不說亦不強求,寬言勸慰:「老天有眼,好人有好報,壞人必遭天譴,倘若一個壞人能夠迷途知返,及時醒悟痛改前非,老天定會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改正。」
溫曄笑了笑,又忍不住咳嗽起來,頹然的靠在牢欄之上,臉色蒼白,嘴唇之上帶著淡淡的血跡,良久之後,方才開口說話:「泠雪,你總是過於天真善良,這樣你很容易吃虧的,世界沒有你想得那麼美好,人沒有你想得那般善良,豺狼虎豹、牛鬼蛇神多得很,你該多長個心眼,對什麼都該有所提防。」
泠雪笑了笑:「我明白你所說的,我只是不想自己過得太累,整天提防著這個提防著那個,把誰都當敵人,這還有什麼意思,我相信世上還是好人多一些,像溫大哥、梅姑姑、上官國師、木先生,還有皇上,都是好人,不是麼?」
溫曄嘴角輕揚,裂開嘴笑了一下:「或許做人還是糊塗點好,事事看得太透徹了會很累的,還會過得很苦。」
泠雪微微點頭,眉間卻湧現一絲煩愁,當真如此麼?可心裡明明清楚得很偏要裝糊塗豈非很累?就像她現在一樣,很累很累。
泠雪抬眼看了看微閉著雙眼的溫曄,輕聲說道:「溫大哥,我突然想起我們回寧州住的那些日子了,我好想同你一起回去,去看看我們種的那些花,去爹娘墳前祭拜,跟爹娘說說話。」
溫曄緩緩的睜開眼睛,輕輕的說道:「如果我們能逃過這一劫,我們就一起回寧州再也不要回來。」
泠雪輕點頭,可她心裡明白,他們已經回不去了,這一劫豈能渡過?
溫曄輕捂著胸口,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緩緩的閉上眼睛。
梅琳所要做的事情沒人能夠攔得住,即便蕭紫玉心中有氣有恨,可他離開了梅琳就什麼都不是,不是和碩親王,不是皇親貴胄,不過是無名無姓沒有身份來歷的賤民罷了,所以他只能忍。
梅琳懶懶的靠在椅子上,一手拿著茶杯,一邊輕輕的吹拂著冒著裊裊白煙的茶水,淺啜一口,將茶杯緩緩的放在小几之上,這才緩緩開口:「想不到連這件事你也能查得出來,卻不知你是從何得知,誰人給你報信?」
蕭紫玉一臉沉靜,淡淡的說道:「哪能比得過母后,母后才是神通廣大,居然能夠隱瞞天下人!母后既然如此厲害,何以還會問我是從何而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