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雪越發的覺得驚訝不已:「你騙我的是不是,怎麼會是這樣的,不會的,二姨母她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我爹是她的妹夫,是她的親人,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泠雪雖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可她心裡清楚梅琳是個怎樣的人,她之所以現在會待在這個地方都是拜誰所賜,從一開始見她到現在的境況都是被人設計好了的,梅琳是在利用她,可泠雪不想朝這方面去想,她寧願相信梅琳只是她的親人,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而不是處處設計她的人。
溫曄長歎一聲:「泠雪,其實你心裡明白得很,只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因為她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與你有血緣關係的人。」
泠雪心中一痛,眼睛酸澀,眼淚奪眶而出,哽噎道:「溫大哥,你說得對,是我不願意承認她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是我不該回來,以為他心軟了回寧州找我,看見簪子就傻乎乎的跑回來,其實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心裡本就沒有我。」
溫曄面無表情的看著泠雪,泠雪將頭埋進膝蓋之中,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見,眼淚潤濕了褲子,朦朧了雙眸。
「你還這麼在乎他?」溫曄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
泠雪沒有作答,只是一片寂靜,溫曄又道:「你難道不明白為何皇上會疏遠你,為何皇上會派人查你麼?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肩上所承受的重擔該有多重想必你也該明白,帝王本就該冷酷,本就不該相信任何人,因為誰都會背叛他,因權因勢,人都是貪得無厭之輩。更何況太后一直都在暗地裡與皇上對抗,大有奪權之勢,他自是不能有絲毫鬆懈,更是不能因為感情而令自己輸了這場戰爭。自古因感情而輸得一敗塗地的大有人在。他雖喜歡你在乎你,卻不能深陷進去,更何況那日梅琳對你的態度,還贈給你青玉牌,皇上豈能不生疑惑,派人查你也是在所難免。從一開始梅琳就打算利用你,只是你太過於單純而沒有防備罷了,怪你只怪梅琳過於狠毒。」
泠雪依舊沒有說話,可她心裡清楚溫曄所說的這番話何意,但現在說這些未免有些太晚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你現在告訴她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一個低低的聲音突然響起,泠雪溫曄皆是抬起頭來朝聲源看過去,那人忽然提高了聲音,冷冷的說道:「我是狠毒又如何?想要在後宮之中生存,能不狠毒麼?不狠毒我早就被埋在地下了!」
泠雪怔怔的看著她,喃喃道:「二姨母…」
梅琳在張麼麼的攙扶下又向前走了兩步,漠然的看著泠雪,淡淡道:「別這麼叫本宮,本宮受不起,聽了溫曄的話,你居然還能如此稱呼本宮,真不知你怎麼想的!你一個階下囚殺人犯,能跟本宮攀上半點關係麼?」
泠雪一驚,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梅琳又道:「你跟你娘一樣都是個蠢女人,只會被人利用,活該落得早死的下場!這也怨不得旁人,要怨就怨你們太蠢了!這倒也好,黃泉之下你可以去尋一下你親娘,代本宮問聲好。」
「你…」泠雪惱怒的看著梅琳,話卻是哽在喉中說不出來。
「梅琳你別欺人太甚,」溫曄怒道。
梅琳眼一橫,怒瞪著溫曄,吼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本宮現在就可以讓你下地獄。」
溫曄突然笑了起來,梅琳怒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蠢,笑你笨,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太自以為是了,以為紙包得住火麼,你所幹的那些壞事遲早有一天會敗露的,」溫曄譏笑道。
梅琳怒極反笑:「是麼?恐是不能如你所願了。」
溫曄依舊一臉譏誚的笑容:「那就等著瞧吧!」
梅琳狐疑的看了他一會兒,溫曄毫不畏懼的看著她,面不改色,泠雪滿心疼痛,不願相信的事實終是不得不信,喟然歎息:「二姨母,天理報應還是有的,回頭是岸,莫要再做壞事了。」
梅琳移開雙眸,緊盯著泠雪,冷聲說道:「住口,別跟你娘一樣說這樣的話。」
泠雪似同情似痛苦的看著梅琳,聞言輕輕搖頭。
梅琳越發的覺著生氣,呵斥了張麼麼扶著她離開天牢。
已經發生的事情自是無法挽回的,而這次又該如何是好,死的人是他親生妹妹,是皇族貴戚,是太后的心頭肉,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他身為一國之君,即便他有心想要挽救他心愛的女子,卻也是徒勞。
他想起在牢中所見到的泠雪,她的話在他耳邊迴盪,他們似乎已經是陌生人了,可他看見泠雪那般頹然的模樣,心裡依舊覺得一陣陣的疼痛,心被緊緊揪起。心痛她為何會殺人,心痛她為何會一而再的騙人,心痛她看起來那般單純卻是蛇蠍心腸。
蕭若雨的步子邁得極慢,雙手負在身後,二月的夜晚,風依舊寒冷,冰冷的風迎面吹來,他突然停下了,看著那一池靜謐的湖水,漆黑如墨。
泠雪那般態度真真是讓他失望,難道他所能做的便是下旨處死她,以殺死玄國公主的罪名?
不自覺的攥緊了雙手,不自覺的以大拇指摩挲著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