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笛聲劃過耳際,聽得極為清晰分明,輕聲吟唱的男音似乎很是耳熟,似在哪兒聽過一般,驚愣的站起身來,四下裡張望尋找,在碧荷掩映之中尋到了一葉扁舟,舟上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男子著一身寶藍色衣衫,背向他,看不清面容,女子一身鵝黃色裙衫,面容白皙清秀,手持短笛吹奏,心猛的一縮,女子赫然正是他心心唸唸的泠雪,愣愣的看著她,恍若失神,佳人近在眼前,卻是咫尺天涯。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男子緩緩的吟唱著,笛聲低緩,仿若在低聲的訴說著內心的思念之意,只想憑借這一池湖水,將滿心的念想帶與思念之人。
微凜,心中隱隱作痛,泛起絲絲苦澀,雙眸卻是從她身上移不開了,那熟悉的面容,柳眉間隱帶憂愁之意,恨不得伸手過去將其微皺的眉頭撫平,拂去那滿滿的憂傷愁緒。
蕭紫涵見他木楞的站著,許久也未見他動一下,心下生疑,亦緩緩的站起身來,瞧了瞧他,見他面上一片恍惚,雙眸泛著淒苦之色,順著他所看的方向瞧過去,便見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衫、手持短笛的少女,溫雅秀麗,震驚之餘再看溫曄,他依舊是一片恍惚之色,不免有些生氣,說道:「這個女子很美,是不是?」
「是,」恍惚作答。
聽在她耳中越發的生氣,笑容早已沒去,只餘怒氣,譏誚的說道:「竟然溫大哥覺得這麼漂亮,不如過去打聲招呼可好?」
溫曄回過神來,看著身旁一臉怒氣的蕭紫涵,惶恐的低聲道:「公主誤會了,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卑職只是瞧她很像以前認識的舊識,不免想起舊友罷了,請公主恕罪。」
「舊時?」蕭紫涵譏諷的說,繼而神情詭秘的笑了起來,「既是如此,不若過去瞧個清楚,說不定當真是你的舊時呢!」說罷,看著那船夫道:「船家,麻煩你將船搖去那隻船那兒,是我們認識的一個朋友,我們想過去打聲招呼。」
聽得蕭紫涵這話,溫曄眉頭緊皺,激動之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臉慍怒之色,緊盯著她,低沉而又略帶怒氣的聲音:「公主,卑職說過像舊友而已,可沒說過便是那人,公主不要無事生非。」
蕭紫涵拿眼瞪他,譏笑道:「什麼?我無事生非?我從未見過你如此激動,這般失態的模樣更是少見,你的話真是很難讓人相信,你越是這樣,我偏要過去仔細瞧瞧,順便問問她是否認識你,說不定她會說認識呢。」
抓著蕭紫涵的手不自覺的加了幾分力,蕭紫涵一臉吃痛的模樣,卻是極忍著,不發作出來,溫曄滿臉怒火的向背後的船夫吼道:「船家,將船靠岸,我們要回家去了。」
蕭紫涵恨恨的看著他,突然俯下頭,咬在溫曄的手上,溫曄吃痛的鬆開她的手,她得意的笑看著他,朝船夫吼道:「別聽他的,馬上將船划到那邊去,否則我砸了你的船。」
溫曄冷笑著道:「你若要砸船,只怕你也回不去了。」
蕭紫涵滿面怒火,大聲吼道:「溫曄,你以為你是誰,竟敢這般對我,」轉即走到船夫面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船槳,拿著船槳便要自己劃,船槳極重,難以控制,直弄得整只船左搖右晃,她自己也快站不穩,幾欲跌進湖中,幸虧溫曄上前抱住了她,奪過她手中的船槳丟還給船夫。
蕭紫涵窩在他的懷中,嚶嚀低聲而泣,船夫瞧著他們輕歎一聲:「小兩口何必因為這點小事鬧彆扭,讓旁人看了笑話去,又不是多大的事,何必爭吵傷了和氣,小兩口過日子該平平靜靜,相互謙讓包容才是。」
溫曄幾欲開口向船夫解釋,蕭紫涵卻是狠狠的掐了他一下,疼得他想要說的話都哽在喉中,說不出來,卻是對上了一旁荷葉之後的少女的雙眸,明亮水靈的雙眸之中閃著淚花,緊緊的盯著他,一臉震驚與淒苦之色,心下大驚,想要推開懷中的人,卻是被她摟得更緊了,滿臉痛楚的看著那已然轉身的少女,久久不能移開。
蕭若雨見她滿面淚水,轉眼去瞧,正看見一身白衣的溫曄,溫曄看見他之後,一臉驚愣之色,蕭若雨眉頭微皺,溫曄朝著他尷尬的一笑,幸得蕭紫涵的臉埋在他的胸見,蕭若雨看不見,否則該掀起軒然大波了。
蕭若雨輕點頭,再看身旁之人,早已哭得梨花帶雨,讓人憐惜不已,輕輕的攬過她嬌小的身子,攬進懷中,眉頭緊鎖,前次在宮內之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今日再逢,她已經是淚流滿面,想要說彼此之間沒有關係,自是難以讓人相信,看來的確如他所料,泠雪來玄城便是為了找溫曄,而他便是她所喜歡的人。
本是平靜的心緒變得凌亂不堪,低頭瞧她,淚水無聲的流淌,輕輕的滑過面龐,抬手撫上她的面頰,輕輕的擦拭著淚水,一片冰涼,滿是疼惜的看著她,輕聲勸慰道:「泠雪,別哭了,或許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不如去找他問問清楚,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泠雪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掙出他的懷抱,含淚帶笑的看著他:「公子,泠雪失禮了,讓公子見笑,時候不早了,不若早些回去吧!」
蕭若雨輕歎:「你這又是何苦呢?」
泠雪試掉淚水,淒然一笑:「我有什麼苦的,看他現在應該過得不錯,我該為他高興才是,不是嗎?」
「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泠雪靜默不答,或許她真是自欺欺人,在看見他們那般之時心中難過得忍不住流下淚來,卻還說這樣的話,可她又能如何?她本就不是他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