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梳洗好,就有一下人過來說飯菜都已備好,請梅兒她們過去,梅兒笑嘻嘻的應了,拉著煥然一新的泠雪去東軒廳。
泠雪心中卻是有些惶恐不安,雖然以前的事情都顯得這般的真實,可她依舊覺得有些恍惚,現在的她到底處在怎樣的一個境地,為何初次見面他們會待她這般好,雖說她也不覺得他們是壞人,可這突如其來的親切讓她覺得恍惚。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難以相處的人,可在林府的時候,除了林嵐對她好之外,似乎沒人與她這般親近過,而現在,她們都是初見,卻像是已經熟識了許久一般,這樣的情況還真讓她覺得奇怪。
輕紗羅裙,隨著腳步輕輕擺動,低垂著頭,一副認真的神情看著那隨風輕輕揚起的絲帶,那般的輕柔,如風中的楊柳輕飄。
「泠雪,你怎麼了?」梅兒見她低垂著頭,有些思緒不寧的樣子,詢問道。
泠雪輕抬起頭來,朝著梅兒笑了笑:「梅姑姑,我總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在做夢,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怎麼這麼說呢?」梅兒不解看著她。
「這麼大的院子,這麼漂亮的衣服,你們又待我這麼好,讓我覺得恍惚,這一切於我是多麼的遙不可及,可我現在卻真真切切的處在其中。」
梅兒愣了愣,繼而笑了起來,寵溺的說了句:「傻丫頭。」
「就在剛才,看著鏡中的自己,我都覺得那不是我了。」
「傻丫頭,你還是你,不過是稍稍裝扮了一下的你,別胡思亂想了,既來之則安之。」
泠雪傻笑了一下,剛才看著鏡中的她,愣怔了好半天,鏡中那個鵝蛋形的臉龐、柳葉細眉、雙眸明亮的少女與之前的她差別真大,原來她長得也不是很差呢,只是未經雕琢,難怪人說璞玉需雕琢。
梅兒瞧見她這傻笑的模樣,笑了起來,只是稍稍裝扮一下就變得清秀了許多,現在只是十三四歲的年紀,說不定以後會蛻變得越發的漂亮,有些女人是越長越美的,細細的瞧她的雙眸,越發的覺得與妍櫻那雙大眼想像了,只是她的眸中清澈無塵雜,而妍櫻的眸中總是帶著淡淡的憂傷。
邁進廳內,就看見三個男子坐在桌旁,皆是清俊之人,三人有說有笑的。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梅兒看著談得正歡的三人,笑著問道。
三人都是嘴角含笑,轉眼看向她,卻都不答話。
蕭若雨看見一身新衣的泠雪,笑容呆在嘴角,這與之前的她當真是派若兩人,泠雪見他這般瞧她,羞得臉全紅了,忙是低了頭去。
蕭若雨笑道:「梅姑姑,才這麼一會兒,您就把暮姑娘整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本是無意說笑,卻讓泠雪覺得有些不自在了,窘得臉越發的紅了,直低著頭不敢瞧他。
「哦,這就是若雨帶回來的那位姑娘?」上官宣道。
說是姓暮,還是與妍櫻同樣的姓,當真讓他覺得有些驚訝,這姓暮的不多,卻都讓他蕭家的人遇上了。瞧這少女的雙眸,清澈明亮的大眼與妍櫻的倒是有些相像,只不過眼前的這個少女看起來涉世未深,清純天真的模樣,與妍櫻還有很大的不同。
「瞧你們倆,這都是什麼話,把人家姑娘臉都弄得紅彤彤的了,」梅兒板了臉,笑著訓斥道,轉眼又對泠雪輕笑起來,「泠雪,你別介意,來,這邊坐吧。」
說著,便拉了泠雪在一旁坐下。
「泠雪,別低著頭了,我給你介紹一下,」梅兒說道,「這位是上官宣先生,也就是當朝國師,旁邊那個是我姐夫木逸清,若雨你也認識了,我就不用介紹了。」
泠雪輕點頭,待看見輕柔的笑著的木逸清之時,心下一驚,這人的眼睛似乎有些問題,似是看不見呢?白皙清俊的面容之上空洞的雙眼無任何的光彩。知道自己這般打量他不對,忙又移開了目光,正對上一臉笑容的蕭若雨,心下一動,忙又低了頭,不去瞧他。
一頓飯吃得讓泠雪覺得特別不自在,她畢竟是個外人,又是初來這裡,他們幾人說得高興,她一人坐在一旁,輕笑著聽著,偶爾梅兒也會跟她說幾句話,給她夾夾菜,然後其它三人都會客氣的說幾句話。
頭腦中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想要問蕭若雨,卻又覺得在吃飯的時候問這樣的話似乎不太好,只是不停的抬頭看看蕭若雨,此時與長輩之間談笑的他與之前那個看起來有些冷漠狠厲的少年全然不像,偶爾竟會突然碰上蕭若雨的目光,然後尷尬不已的低下頭去。
一頓飯下來,竟是鬆了口氣,梅兒勸她去房間裡歇息一會,然後帶她在府內四處走走,熟悉一下,泠雪歡聲的應了,眼光卻是有意無意的追隨著蕭若雨,心裡那個問題迫不及待的想要問清楚才是。
誰料到有人形色匆匆的趕來,附在他耳旁說了什麼,他的臉色立馬變了,便又走到上官宣面前說了幾句,上官宣也是一凜,兩人匆忙的離去。
看著他那俊挺的背影,泠雪覺得心裡一下子像是洩氣了一樣,游弋在心中許久的話語竟還是沒有說出口,看著他漸行漸遠,忽又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彷彿這一次沒有問出口,像是錯過了什麼,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輕歎一聲,想是自己多心了,又或是自己太過於著急了,這才剛來玄城就急著想要去尋他,真要是在這裡住下,還怕什麼呢?要遇見終會遇見的。
只是這匆匆一別,竟是三年,其中的種種變化又是誰能料到的呢,說不定他已娶妻生子,可她還是想再見他一面,只想要一個心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