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救之恩曾某自將銘記在心,日後定會報答今日救命之恩,」蕭若雨緩緩道,「只是在下俗事纏身,又趕路匆忙,這便要向慕容公子辭行了。」
慕容玥略怔,輕笑:「曾公子為何事如此著急趕路,竟不願在府中多留一晚?現在夜已深,亦不宜趕路,曾公子不如在此多留一晚,明日再行亦可,府中許久未有客人來,曾公子如若留下,在下還可與你同飲一杯。」
慕容玥既做挽留,他亦不好多做拒絕,更重要的是他還有話要對慕容玥說,便應道:「好,那曾某明日再走,今夜就陪公子痛飲一杯。」
蕭若雨如此爽快的答應,慕容玥滿意的笑了起來,兩人說話,竟忘了一旁還有一人,轉眼看向靜默無語的泠雪,笑道:「泠雪姑娘是想早些歇息還是想同我們二人一起飲酒。」
泠雪輕笑,答:「慕容公子陪我家公子飲酒便罷,泠雪還是早些歇息得好,就不打擾二位公子了,只是慕容公子切莫讓我家公子多飲酒,他的毒剛解,身子應該很虛,飲酒太多對身子不益。」
言語之中滿是對蕭若雨的關切之意,蕭若雨心中一暖,轉眼看向她,她雙頰緋紅,可右頰更紅幾分,是紅腫,他一驚,問:「泠雪,你的臉怎麼了?」
泠雪下意識的抬手摀住右頰,對著他笑道:「公子,泠雪沒事。」
她這話蕭若雨自是不信,臉都紅腫起來,明顯的是被人打了的,他看向慕容玥,慕容玥尷尬的笑笑,卻不知該怎麼對他解釋,便道:「此事是我不對,但我絕對不是故意讓泠雪姑娘受傷的。」
見慕容玥尷尬的面容,泠雪道:「公子,泠雪真的沒事,公子若想知道,泠雪日後再告知於您好了,今日公子就莫要追究了,夜深了,泠雪有些乏了,便不陪在公子身邊了,公子亦記得早些歇息,注意身子。」
慕容玥眼露感激的看著泠雪,他還真怕蕭若雨這般詢問下去,不然他的面子便有些掛不住了,頭也不回的喚了一聲,便進來兩個丫鬟,慕容玥吩咐道:「帶這位泠雪姑娘去東廂房歇息,好生伺候著。」
「是,公子,」兩人恭敬的輕聲應答。
泠雪看著蕭若雨道:「公子,泠雪失禮了,先退下了。」蕭若雨點點頭,泠雪便隨著那兩個丫鬟退出了房間。
深邃的雙眸隱藏著心內的感情,慕容玥略帶笑意的看著蕭若雨,蕭若雨面色平和,沒有波瀾,慕容玥道:「曾公子身子剛好,確實不適合飲酒,泠雪姑娘的話說得極對,其實在下不過是想尋個理由,與曾公子談談而已。」話說得直接,道明他心內實際的盤算。
心內微怔,面色卻依舊極平和,平靜之中看不出任何的異樣,蕭若雨瞧著他嬌好的面容,笑道:「慕容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慕容玥走到圓桌前,一掀衣衫,緩緩落座,蕭若雨亦坐下來,彼此四目相對,亦是在揣測對方的心思一般。
慕容玥道:「我本不是什麼善良之輩,活著只憑自己的心意,開心便夠,不喜理閒事,更不會輕易出手救一個路人,一個毫不相識之人。」
蕭若雨靜靜的聽著,問:「慕容公子為何又要救我?」
慕容玥給自己倒了杯水,端起,輕抿了一口,放下杯,道:「因為一個人,一個平凡且不甚重要的人,可就是因為這麼一個人我不得不救你,不能看你就那麼死在路邊。」
其實他亦是不懂自己怎麼救施以援手救了他,他本可以看著他就這麼死在路邊的,或許這也是某個人最想要的,可他還是出手救了他,他慕容玥不是善類,卻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事,做事時常憑自己的喜好。他想,他救他或許是不想引起一場無謂的浩劫,這個江山誰管,皇帝寶座誰坐,其實沒有那般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皇帝是否心懷天下百姓,是否德才兼備,百姓是否安居樂業,如此,誰做皇帝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一場權勢的爭奪,帝王的變換,其實遭殃的是百姓而已,何故如此呢?做皇帝究竟有什麼好呢?引無數英雄竟折腰!難道不知身為皇帝的重任及悲苦,所謂高處不勝寒,說的不就是帝王?他的心因為知曉某些事情之後而變得沉重了些,他想做身外之人,卻發現他已經入到局勢之中。
雙眸之中閃過一絲驚訝,蕭若雨怎會想到慕容玥救他竟是因為這樣一個人,他想不到這樣一個人是誰,可他突然眼前一亮,出現一張臉龐,一雙水靈清澈的大眼,輕聲問:「慕容公子說的可是泠雪?」
慕容玥點點頭,蕭若雨沒有想到他的猜測竟是對的,他的命竟然是因為暮泠雪而換回來的,這與她到底有何關聯,是她說的她願意留在他身邊三年,慕容玥才答應救他的性命?
慕容玥仿若猜到蕭若雨的心思一般,道:「我救你並非因泠雪姑娘答應我的要求,願意陪在我的身邊三年,我慕容玥不是這樣之人,而是因為其實我認識泠雪,我想幫幫她而已。」
泠雪摔倒在蕭若雨身上之時,他看見了泠雪右耳之後的梅花紅記,識得她便是他該要尋找的人,只是他不曾料到竟會這般輕易就遇見了,還是在那種情形之下。那人似乎知曉泠雪的行程一般,她一到端州城,他便接到信函,要他攔住她,不讓她去玄城。
只是那時他並不清楚與泠雪同行的便是當今聖上,他救了他之後,趕去向日閣之時,這才發現早已看見的黯淡的帝王星復又亮了起來,掐指一算,才知曉了某些事關緊要的事情,在聽得他說出曾若雨這個名字之時,他越發的肯定他的斷想,對此他心中卻一點後悔的感覺也沒有,極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