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風微涼,涼意輕拂面,他的心都是靜謐得很,嘴角噙著輕柔的笑意,不急不慢的朝向日閣走去,一旁的張管家卻是有些著急,不時的偷眼瞧著他,今天他們找遍了端州城內所有的酒樓,也包括那些煙花之地,直到夜幕降臨才尋到了他家公子的蹤影,已老爺的性子,定是會大發雷霆的,公子免不了又得被罵一次。
張管家是個規規矩矩之人,中過舉人,卻也未能有過大的建樹,得慕容剡器重,在慕容家做了管家,做事嚴謹果斷,處理事情也是極周到穩妥的,在慕容家一待便是二十年,他是看著慕容玥長大的,看著他學走路,識字,練劍,學習星相術數等,對他,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
從小,他便是個極漂亮的孩子,也很聰明,學什麼都快,悟性極高,算命的說他有絕世之才,他日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麼優秀的一個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變了,變得散漫任性,變得嗜酒好色,變得脾氣古怪,什麼事情都喜歡與家裡對著幹,慕容剡痛心疾首卻也無可奈何,或許這便是他自己釀的毒酒自己償,是慕容玥對他的報復吧!思及此,張管家也覺得很痛心,算起來他還是他的啟蒙老師,他對慕容玥傾囊相授。
張管家又忍不住看了慕容玥一眼,看著他俊美的容顏,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恍惚之中想起了那個風情萬種的女子,可惜的是紅顏薄命,不禁喟然歎息。
慕容玥知道張管家在瞧他,知他心所繫,淡淡一笑,說道:「張伯,你不用擔心,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麼?」
他的話自是沒錯,可今天不一樣,那個女子實在是厲害,潑辣不說,簡直就是凶悍,對慕容玥更是糾纏不清,連慕容剡都對她沒有辦法,指不定等會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思及此,忍不住說道:「公子,夢色姑娘來了,她等您一天了。」
說這話,似在給慕容玥提個醒,讓他防著點,心裡有個準備得好,慕容玥嘴角揚得越高了,笑容越發的深了起來,眼睛微瞇著:「那又如何,她也不是第一天來慕容家了,讓下人好生伺候著不就行了。」
張管家又道:「楊莊主也來了。」
慕容玥的雙眸之中掠過一絲訝異之色,瞬即消失不見,依舊是那迷人的笑容,楊天魁終是耐不住了,都說他愛女情深,對楊夢色極是寵愛,眾目睽睽之下發生那種事情,楊夢色來過兩次都被氣得火冒三丈而回,他楊天魁定然是嚥不下這口氣,找他算賬來了,可他不在乎,他不想要的,誰也不能硬塞給他,他說不要便是不要了。
「張伯,放心吧,沒事的,」慕容玥道,「我終究還是我爹的孩子,爹他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歡的東西便不會要,即使在別人眼中是珍珠,可在我眼中如同草芥一般,爹他不會為難於我的。」
慕容玥瞭解慕容剡,正如同慕容剡瞭解慕容玥一樣,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世間最不能強求的便是愛情,這不是一個會痛苦,而是兩個人都會痛苦,或許便是一輩子都沉浸在痛楚之中。
張管家對他的感情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很瞭解慕容玥,有的時候他覺得慕容玥很陌生,只是他從來不懷疑慕容玥的話,他讓他放下心來,他便能心安的不再胡思亂想,極為平靜的去做其它的事情,就像現在聽了慕容玥的話,他擔憂的心也變得平靜下來,慕容玥說得對,慕容剡終究是他爹,是最為瞭解他的人,本就是沒必要擔憂的事情,他又何必自尋煩惱。
慕容玥一踏進向日閣,堂內便有三個人站起身來,身著玄黑色袍子的便是慕容剡,慕容剡已過不惑之年,身子發福,略顯臃腫,可他紅光滿面,虎目生威,炯炯有神,看得出來,年輕之時是個俊朗的男子。
慕容剡旁邊的是一個年逾五十的男子,一身寶藍色的袍子,身長七尺,身姿英挺,劍眉入鬢,丹鳳眼熠熠生輝,鼻樑高且挺,嘴唇寬且厚,正是楊天魁。
右邊一個身著橙色衣裙的女子便是楊夢色,瓜子臉龐,面容白皙,柳葉細眉,晶亮大眼,唇小巧豐滿,平添一絲媚惑,她倒沒受他爹的影響,真真是個美人,猶是如此,看過她的人都只道她是個嫻靜之人,卻不知她真面目。